“……不，刚才的话确实没有对桐人君说过，不过这只是因为没有机会说而已。他是坚定的现实主义者吧？要不然他不可能打通SAO。”

“你不明白。如果哥哥发觉了Under World的真正形态，他一定会对运营者生很大的气。对他来说，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现实。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伪造的世界，伪造的生命……所有才能打通SAO。”

“不可理解。人工摇光没有肉身。他们不是伪造的生命是什么？”

直叶的眼睛里露出有些悲伤——不，也许是怜悯眼前的大人们的目光，缓缓地继续说。

“……即使说出来，你们大概也不能理解……我听亚丝娜桑说过，在艾恩葛朗特五十六层的某个城镇里，有一个怎么样都打不倒的boss怪，为了攻略它，亚丝娜桑提出了一个以NPC……也就是AI的村民为诱饵的作战，将boss怪引入村中，趁它袭击村民的时候集中攻击的作战计划。但是哥哥说绝对不想。他说NPC也是有生命的，应该有别的什么方法才对。当时攻略组的人都笑话他……但最后，哥哥是正确的。即便人工摇光是大量生产出的媒介中的模仿品，哥哥也不可能协助把他们当成战争工具互相残杀的事情，绝对不会。”

“——你想说的我也不是不理解。但是这时优先顺序的问题。对我来说，十万个人工摇光的生命也比不上一名自卫队军官的。”

这个讨论不会得出答案的，凛子想。人工智能是否有人权——这将在真的Bottom-up型AI发表的那时起就在全世界被经年累月地讨论，也无法轻易得出答案的命题。

就连她自己到底觉得如何，凛子也不甚明了。科学家的现实主义告诉她复制出的灵魂没有生命。但同时她也想，那个人会说什么呢？那个总是眺望着【不是这里的某处】，并终于创造出了那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的那个人——？

像是要斩断自己就要被拉回过去的思考似的，凛子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为什么需要桐之谷君？为什么你们宁愿程度泄露最高机密的危险也要把他……？”

“——对啊，是为了解释这个才说这些来着啊。迂回了太多都忘记了。”

菊冈像是要逃离直叶带有磁力的视线似的笑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为什么Under World的居民无法违背禁忌目录……这是保存的载体构造有问题，还是说原因出在培育过程中，我们的一些疏忽。如果是前者的话，就必须重新设计保存媒介，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说不定有办法修正。于是，我们尝试了一个实验。将一名员工，也就是真正的人类的记忆全部屏蔽，让他变回年幼的孩子，在Under World里成长。为了确认他的行动模式是否和人工摇光相同。”

“做……做这种事，被试的大脑没问题吗？这是要重新过一遍人生吧……记忆领域不会不够用吗？”

“没问题。之前说了摇光拥有能够承受一百五十年份的记忆对吧？为什么会拥有如此过剩的辩解，其中的原因虽然还不知道……但却让我想起圣经里记载的诺亚时代的人能够活几百年的事。总之，说是成长，最大也就到十岁左右。这就足够知道他能不能打破禁忌目录了。当然，那边的记忆会被再次屏蔽，回到现实时的状态和进入STL前完全一样。”

“……那，结果呢……？”

“从员工中募集了八名被试，在Under World的各种环境下进行了成长实验。结果……令人惊讶的是，到十岁实验结束为止，没有一个人打破禁忌目录。反而和预想地相反……他们比人工摇光的孩子们更缺乏活力，显示出讨厌出门，和无法融入周围的倾向。我们推测这是因为不协调。”

“不协调？”

“出生以来的记忆虽然都被屏蔽了，但不是消失了。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无法回到现实了。也就是说，不是【知识】，而是以身体活动为代表的【本能】阻碍了被试适应Under World。就算说得多么真实，那也终究是The Seed创造的虚拟世界，实际进去一次就知道了，那里和在现实世界中的动作在感觉上有微妙的不同，我第一次使用NERvGear体验SAO的封测时也有同样的不协调。”

“是重力感觉的问题。”直叶简短的说。

“重力……？”

“和视觉、听觉的信号不同，感受重力和平衡部分的研究比较落后。信号的大部分都依赖于我们的大脑用视觉来补充，因此不习惯的人就无法顺利移动。”

“对，就是这个习惯。”

菊冈打了个响指，点头。

“重复进行了各种实验，我们终于意识到，需要一位习惯虚拟世界内的动作的被试。而且，不是一周、一个月，而是以年为单位的经验。这样一来就明白了吧。我们需要日本最适应虚拟世界的人的协助的原因。”

“本来我们有更好的实验目标，她也正好是我们这一系列计划最初的协力者，不过很遗憾……”菊冈耸了耸肩，如果说高度适应虚拟世界的人的话，比桐人适应度高的比比皆是，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重症患者，这样的身体，如果找来做实验，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可以的话，他其实还是比较想找奇迹般的由重症康复的绀野优纪小姐帮忙的，不过很遗憾，因为各种原因，曾经孤苦无依的孩子，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城户家的小公主了，大小姐根本不会允许的，这点菊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等等。”直叶用僵硬的声音再次打断菊冈的话。

“难道说，哥哥说的三天连续潜行……但是，哥哥对我们说FLA机能最大是三倍，内部也只有十天，是哥哥说谎了吗？真的有，十年……？”

暴露在锐利视线之中的菊冈和比嘉露出尴尬的表情低下头。

“抱歉，这件事是六本木支部的过失。我本来是指示他们完全瞒着加速倍率这件事的……”

“那就更差劲了！竟然把哥哥十年份的灵魂寿命用在这种目的上，如果这样他都没治好他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虽然不能当做借口，但我和比嘉也为实验提供了二十年以上的时间。——但是，从桐人君那里得到的十年，获得了全体员工消费的fluctlight寿命加起来也远远不能及的成果。”

“也就是说，他在uw内的成长过程中，做出了违反禁忌目录的行动？”凛子忍不住插嘴，菊冈微微一笑，大大地摇头。

“严密地说没有。但是，不过就结果而言比想要的还要好。桐人君从幼儿期开始就显示出其他被试没有的旺盛好奇心和活力，好几次都差点打破禁忌目录，受到叱责。——当然，若是她的摇光违反禁忌，那也只不过是揭示出人工摇光的构造缺陷，没什么可高兴的，不过我们依然继续仔细观察她的行动。”

“她？”直叶不禁注意到了菊冈遣词上的食物。

“哦，关于这个，也算是个意外吧。”菊冈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笑，然后指示比嘉打开很早以前的实验记录，屏幕上马上出现了和桐人发出相像的穿着裙子的小女孩的样子：“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桐人君在UW里的性别颠倒了，最初在我们注意到的时候有想过马上修正过来，但是在UW里，桐人君本来就是被屏蔽了所有的记忆的，并且回到现实后我们也会将里面的实验记忆都屏蔽掉，也就是说，桐人君现实的身体性别对实验其实是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要重置桐人君的性别的话，必然要中止实验，然后重新开始，这样桐人君就白白耗费了四年的时间，所以我们做出的判断是放任实验继续下去的决定，另外，说不定作为女性的桐人，在UW里能为我们提供更加丰硕的成果，我们也是有这样的考量在。”

菊冈停下话头，由比嘉继续说。

“嗯。我本来从道义上和安保方面都反对桐之谷君参加实验啦，但在经过了内部时间七年左右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我们将禁忌目录的各种条款的重要性数值化，用指数来表示每一位居民有多么接近违反禁忌目录、加以检查。桐之谷君……在内部是桐人君，总是和他一起行动的人工fluctlight少年和少女的违反指数也开始显著增大。”

“哎……？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桐人君在现实世界的记忆和人格被封印的状态下，依然给周围的人工摇光带来了强烈影响啦。说得更白一些，就是他的淘气传染给了别的孩子的感觉啦。”

凛子注意到，听了比嘉的比喻，直叶的嘴角露出了很小很小的笑容。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桐人来说大概是容易想象得出来的事情吧。

“……即使是现在，人工摇光为什么无法违反规则的原因也没有完全判明啦。这恐怕是载体构造上的原因，不过我们已经不把解明这个问题作为最优先课题了。我们觉得，不需要完全解决问题，只要有一个例外就行啦。即使只有一个，只要得到拥有规则的优先顺序这个概念的真正的高适应性人工智能的话，之后只要复制加工应该就能得到一定的成果。”

“这种思考方式我不太喜欢。……不过，技术突破往往都是用这种手法视线的啊。”轻轻叹了口气，凛子催促比嘉继续。

“那么，你们得到那个例外了吗？”

“确实一度得到了。某个和桐人君关系最近的少女在实验结束前不久，终于打破了禁忌目录。而且是违反了进入到严禁去往的地点这种尤为重大的事项。之后检查记录时发现，在少女视野中不能去往的地点内有另外一个人工摇光正濒临死亡。恐怕，她是想去救那个人工摇光。明白吗，也就是说，这名少女把别人的性命优先于了禁忌目录。这正是我们追求的适应性啊。不过，讽刺的是，我们所需求的，作为兵器并实用化却是和这个思想完全相反的违背伦理的杀人啦。”

“……你说，一度？”

“啊，是。说出来难为情……该说是没有抓住落到手心里的宝石吗……”

比嘉垂下肩膀，左右摇了好几次头。

“……像刚才解释的一样，uw内的时间以现实一千倍的可怕速度流动。要从外侧实时监视是不可能的，只能将记录下来的事象拆分，慢速播放，由多名观察员检查。结果，必然会和内部时间产生巨大的延迟。我们发现少女违反禁忌目录时便立刻停止了服务器，准备将保存她摇光的载体抽出……那时内部时间已经经过了约两天。然后，令人惊讶的是，公理教会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将少女抓到了央都，对摇光进行了某种修正。”

“修……修正？你们给了观察对象这么大的权限吗？”

“没有啦……应该没有。为了维持秩序而对Under World的全体居民设定了某种权限级别，级别高的居民可以行使叫做《神圣术》的系统连接权，但就算是权限最级的公理教会司祭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操纵寿命而已。但是，他们不知何时发现了系统的小道……总之，详细的之后会给你们看原始数据。看看爱丽丝过去和现在的禁忌违反指数。”

“爱丽丝……？”

直叶猛地抬起头，小声嘟囔。凛子也在事情听过这个单词的意义。记得是当做菊冈和比嘉追求的高适应性人工智能的代号的名称。

菊冈察觉到两人的疑问，点了一下头。

“对，那就是总是和桐人君以及另一位少年在一起的，当时的少女的名字。本来uw居民的名字都非常奇怪，让人觉得是随机的声音组合。所以得知少女的名字是爱丽丝时，我们被这个可怕的偶然吓了一跳。因为，这是赋予包括Rath这个组织在内，全部计划的基础的那个概念的名称。”

“概念……？”

“人工高适应性知性自律存在体，Artificial Labile Intelligent Cybernetic Existence。取首字母就是A·L·I·C·E……。我们的究极目标便是将封存在LightCube里的光子云转化为一个【爱丽丝】。员工们简短地称之为【爱丽丝化】。”

二等陆校菊冈诚二郎揭示了这么多机密，依然露出令人费解的笑容，说：

“欢迎来到我们的【Project Alicization】。”

【爱丽丝化，我可以认为是男娘化吗？】

【本来之前想在这里解释菊冈对女版桐人的态度，果然还是在正文里说更好】

【最后的成果是爱丽丝，真的只是偶然，爱丽丝虽然想救黑暗骑士，但是，如果不是跌倒，信不信她最后还是会被眼睛里的禁止阻止？比爱丽丝早的违反禁忌目录的，都被做成整合骑士了，或者做成人剑了。】

【文抄公已经满足不了我了，请叫我文抄帝】

【最近章节结尾的话，嗯，确实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