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赢了！”

在确认胜利的瞬间，塞露卡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似得瘫坐到地上，她无声地环视激战的痕迹

之前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与墙壁，到处都出现了熔解粉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暗与光的巨枪互相冲突时，还在中央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深沟，让人觉得没有贯穿到楼梯下面都不可思议。

中央大教堂第50层灵光大回廊如今惨烈的模样，如果告诉别人这样的破坏仅仅是两天前还身为修剑学院的学生的剑士造成的，大概除了在场者谁都不会相信吧。

——但是，我们总算是做到了呢。

塞露卡在心底由衷的感慨着，以从人类社会发源之时便已存在，以绝对的权威支配着世界的公理教会——以其麾下的五名骑士为对手进行了战斗，并且取得了胜利。

这样一来，现在已经有九名整合骑士被击退了。如果老师和Cardinal所言不虚的话，留守大教堂的整合骑士只有十二三名左右。也就是说——在这之后，只需要再击倒区区几名整合骑士的话……

啪——

在身旁，桐人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右手中握着的黑剑，也伴着沉重的声音落到了地上。

塞露卡马上想起来这位刚刚可是在战斗力被天穿剑之光打中了数次，身受重伤了，放着不管的话，甚至会在那几个整合骑士前天命损耗殆尽。

“桐人！”

优吉欧慌忙将双手从仍插在地上的青蔷薇之剑上离开，一边想要将上半身已经支撑不住的搭档扶起，但本就准备治疗桐人的塞露卡已经先一步的抱住了桐人。

“System call……”

塞露卡吟唱起神圣术的起始咒文，将手按在桐人的胸前，手上泛起淡淡的微光，桐人身上碳化的伤口开始剥落，右胸下最大的创口逐渐长出肉来，桐人不断减少的天命开始稳定下来，那比地面上的大理石还要苍白的脸色逐渐泛起了血色。

“谢谢，感觉好多了。”

身上的伤基本被治愈，虽然天命没办法马上回复，但是桐人已经差不多从虚弱的睁不开眼的状态下回复了。然后，塞露卡又从腰包里取出一个桐人眼熟的瓶子递了过去，接下来的话恰恰印证了桐人的猜测：

“这个，喝下去，天命就能很快回复。”

也就是所谓的HP回复药剂啊。

作为骨灰级MMO玩家，桐人又怎么会对这种东西不熟悉呢，这本应该是绝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之所以塞露卡会有这东西，大概和那位与这世界，甚至整个假想世界格格不入的NPC有关吧。

那，真的只是ALO里的一个高度智能化的AI吗？

桐人已经记不清到底多少次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是她指引月姬登上世界树，最终带着自己拯救了亚丝娜，圣剑攻略的历史明明在尤弥尔公司接手ALO的运营后背重置了，但是欧萝妲言谈中的措辞却透露着，她还记得那段历史，记得那段已经不存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在之后，她甚至跨越了无限之门，从ALO进入了不是尤弥尔运营的被另一家公司所掌控的假想世界GGO，完全无视GM的管理者权限肆意嬉戏。

据说从创世之初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外神欧萝妲，说是这个假想世界本身意志的化身也不为过吧？

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一边，喝下HP回复药剂，打开状态栏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天命以虽然与游戏时代完全无法相比，但也绝对不慢的速度回复着，只要不是下一层马上撞到整合骑士，在遇到下一名骑士之前，应该能回复到完全的状态。

“塞露卡，去治疗下那家伙吧。”

桐人坐在地上指了指远远地倒在回廊另一边的法娜提欧，不说刚刚吃下了自己全力的一击，仅仅是吃下优吉欧的招式以及她自己的招数，对方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桐人啊……那家伙……可是打算杀了你啊……”优吉欧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

塞露卡看了看法纳提欧，然后又看了看桐人，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行点了点头。

“明白。”

“那家伙，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吧。”桐人突然说道。

“？”

“即使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在面具之下，也依旧将绛唇点红，将长发盘起，那是为了某个人才做的吧。”桐人遥望着正在被塞露卡治疗着的法纳提欧缓缓地叙述着：“整合骑士也有着自己的迷惘，这正是他们作为人，作为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类的证明，他们与我们战斗至今，也并非只是为了公理教会的命令，他们也有着属于他们的信念，属于他们的战斗理由。”

“只靠憎恶的话赢不了她……桐人你是这么说的。可能，确实是这样吧。那个整合骑士，并不是因为个人的怨恨与憎恶这种低层次的原因去战斗的……但是……但是我啊，果然还是不能原谅教会和整合骑士。既然不止拥有难以媲美的强大，在这之上更有那样……那样高远的志向的话，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力量用在……用在……”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优吉欧一时陷入了语塞，不过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从地面上将剑拾起的桐人，则带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

“大概，只要我们见到身为骑士长的家伙，就能稍微再多理解他们一点了吧…………优吉欧，你的完全支配术很了不起。你已经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了那些骑士了。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去憎恨同样身为人类的法娜提欧和四旋剑了……”

“我明白，人类……唔……确实。和他们战斗的时候，我确实明白了这一点。那些家伙也都是人类，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那么强……”

“虽然那些家伙自称自己是绝对的善，而在你看来他们则是绝对的恶，不过说回来，我们也好他们也好，都是活生生的人类罢了。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什么的，应该都是不存在的”

这一席话句句直刺优吉欧的耳膜，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桐人，你不也是对着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产生了那样激烈的愤怒吗……那么，这样的你，在面对着公理教会，甚至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支配者时，难道也能抱有这种态度吗？

“哎呀，差点把你们忘掉了。”

在优吉欧来得及问出这番话之前，桐人已经站了起来，向着倒在一边的菲杰尔和莉涅尔挪了几步，她高高举起剑，正当优吉欧以为桐人要结果了两个小孩子，想要阻止的时候，却看到她只是瞄着地上的剑刺下，将之前扔掉的两把毒剑一一破坏，在短剑因为天命损耗而化为光之粒子消散的同时，又见桐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蹲了下来：

“我这就给你们解毒吧。”

少女骑士菲杰尔和莉涅尔依然全身麻痹的躺在地面上。之前覆盖在她们周围的寒霜已经消融，她们身体上似乎也没有留下冻伤的痕迹。和桐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像是怄气一样移开了视线。

桐人拔出了小瓶瓶盖，将里面还剩下七成左右的内容物分成两半分别倒在了菲杰尔和莉涅尔的嘴里。这样的话，她们也应该和优吉欧一样，再过不到十分钟就能从麻痹中恢复过来了吧。

趁着两人还没有回复，桐人的手伸到了两人修道服内，再度确认她们身上是否还藏着什么别的奇怪东西，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收回了手。

也得亏现在的桐人是女生，不然，会被优吉欧报以奇怪的目光看待吧。

说起来，在学院里的时候，总觉得桐人看女生的眼神怪怪的。

一边看着的优吉欧皱着眉思索着。

“……你们大概会觉得，法娜提欧之所以那么强，都是因为他们持有神器和武装完全支配术吧……不过，这是不对的。正是因为她本来就足够强大……不只是指招数和武器的强大，还包括心灵的强大，才能够像那样，即使在伤痕累累的状态下都能使出那样厉害的招式来继续战斗。你们两个……可能真的，比其他任何人都擅长杀人吧。但是，杀死他人和战胜他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菲杰尔她们固执的拒绝看向似乎打算教育她们的桐人，优吉欧觉得桐人所说的这些话的意图，大概无法传达给这两个孩子吧。不过，在那场战斗之中，肯定有或多或少的让她们为之所动的部分才对。回忆起之前菲杰尔和莉涅尔天真无邪的语气，优吉欧愿意相信，就算是她们也远远不是绝对的恶人。

在桐人开始教育菲杰尔和莉涅尔的时候，优吉欧一边沿着满是破坏残骸的回廊移动，一边迅速转动双眼扫视着左右两侧，确认着法娜提欧麾下四名骑士的状态。

在暴走的光之枪的肆虐下，所有人都负上了相当重的伤，四人全都倒在地面上。不过，他们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整合骑士，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天命因为攻击而完全丧失。由于出血不多，其中还有几个能够活动的人。

然而，和仅仅被小型爆炸波及的属下不同，法娜提欧可是以肉身接下了向前突进的暗之枪的全部攻击力，如今天命已经消耗殆尽。即使没有看到倒地的她身边骇人的血泊，都能做出这样的断言。

塞露卡正单膝跪在骑士身旁用神圣术治疗着她，优吉欧在塞露卡的身后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越过少女的肩膀看向倒地的骑士。在这样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见法娜提欧全身的伤口有多么凄惨，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背过脸去。

身体和双脚上被炽热的光束烧出了四个大孔，而右手先是被冰蔷薇的荆棘撕裂，又被天穿剑最终攻击的余波所波及，已经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了。不过，最为惨烈的，果然还是承受了基加斯西达直接攻击的上腹部的伤口了。

贯穿的伤口直径和成年人的拳头相仿，赤红的血液从深深的伤口中一刻不停的喷涌而出。骑士双眼紧闭，脸色泛着和铠甲一样淡淡的蓝紫色，不管怎么看都已失去了生气。

即使是以塞露卡的神圣术造诣也救不了吗？

“神圣力……不够用……”塞露卡轻声的喃喃道，她的手按在胸前的铠甲上犹豫着，空间的神圣力不足以治疗法纳提欧，即使自己的天命转移过去，无法为法纳提欧止血的话，只不过是无用功，所以必须要更多的神圣力才行。

她有两件神器，一件是汲取敌人力量的提拉利亚之刃，另一件是存储力量的索鲁斯之凯。提拉礼仪之刃因为之前解放过，短期内无法二次解放，这也是在刚才的战斗里她没办法解放神器援助桐人的原因，但索鲁斯之凯则还有解放的机会，她的力量不足以像老师那样精确的控制索鲁斯之铠释放力量，所以这是只此一次，将存储其中的神圣力完全解放的机会，这原本是她打算在最后的战斗里才使用的底牌，但……

片刻之后，塞露卡游移的目光定了神，开始吟唱解放神器的咒文。

“System call！”

【我又出现了，这一章，我有好好地编辑呢……说起来，你们觉得学姐去哪里了？】

【污客系统BUG了，分段又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