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绫濑出生我就一直看着她。

然后，随着绫濑成长我的感情也逐渐有了变化了。

从一开始的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分走的危机感——到其实被分走一半也没那么可怕——到妹妹好烦！——到真是拿你没办法，还是我来吧——再到心底另一股感情破茧而出。

自我质疑多年，不断验证多年，如今我已经十分确定的说出我喜欢新垣绫濑。

除了亲人之间的喜爱外，还有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当然对对绝大多数人，对社会而言这种感情都是异常的，是不被允许的，自然，对首次意识到这点我来说也是同样。

我一下子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厌恶之中，而这种感觉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强烈但直到现在依然如影随形。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常人不一样时我整天整天泡在图书馆里，我想知道为什么，当然我想知道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绫濑这种关于伦理、遗传或者社会学的老掉牙问题，我想知道的只有一点：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绫濑？

书上说喜欢自己的亲人是理所当然的，但越线就有着多方面的原因，而最主要的有两个：其一是家庭生活经历过巨大波折；其二便是拥有血缘的人长期分居生活，当再一次见面时就会产生基因层面的吸引。

书上举例的情况都无法解释我的状况，我的家庭殷实而富足，我和绫濑从小一起长大。

困惑随之增大。

我下意识的明白这是件不能和父母商量的事，因为它有着一个令人不安而又刺眼的称呼【乱 伦】，我当时并不是很明白这个词代表的深层含义，但它的词条明确的指出这是不允许的，错误，不能饶恕的。

某个时期宗教会把持有这种感情的人送上绞刑架，因为神不会祝福，只会对其进行制裁。

不管是科学还是神学这次都保持了绝对的步调一致。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长久的活在罪恶感中，我将自己的情况定位在了恋妹情结，书上说这是正常人多多少少会产生的一种现象，在身心逐渐成熟后就会自然消失。

自然消失......个毛啊啊啊！！！

别说自然消失，对绫濑的独占欲不但随着身心成长越发的强烈，连目标都清晰起来了啊喂！

于是，那个时候我来到图书馆将自己曾经查阅的书借出，然后——摔！在家重复着将书使劲摔到地板上的动作，为此一直想找我玩的绫濑当时只能抱着布偶在一边眼含泪花的看着，她以为自己惹我生气了。我只能去重新安慰绫濑，哄她开心，那时候我已经自暴自弃了，折磨就这么吧，只要不要让事态发展到最糟糕的状态就行了，况且绫濑对我又没有那种异质的感情，等到她找到男友这种没有意义的单相思就会自己结束了吧？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将我和绫濑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在我无法接受现实的同时也不由的松了口气——这一下彻底结束了。

然而就在意外三年后，在我和绫濑都演着蹩脚的兄妹游戏时，第二个意外发生了，我们先后认识高坂的兄妹，以此为契机我和绫濑的关系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直到现在，在某个正在举办宅向活动的会场，无人的角落里，我吻了绫濑。

我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向绫濑摊牌的情况，却绝对没料身体会先一步大脑做出反应。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模糊的行动，其它所有的选项在一瞬间全部被封死。

而绫濑在我们分开之后，尽管表情有些恍惚，脸也染上了红霞，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明，而里面积蓄着泪水。

“走吧。”我松开换着绫濑的双臂，“加奈子她们还在等我们。”

“.......嗯。”绫濑有些恍惚的摸着自己的的嘴唇，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另一种高兴。

和加奈子等人打过招呼，婉拒了庆功聚会的邀请，在加奈子的抱怨中离开了休息室之后，就被绫濑紧紧的抱住了胳膊。

“......”

刚刚才吻了绫濑的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让绫濑放手了，就这样任绫濑抱着回到了家。

以替我倒杯水为由我们总算是分开了，当绫濑端着杯子回来时，我已经在和绫濑商量过很多事的那张椅子上严阵以待。

在商量过各种事情的餐桌上，我和绫濑之间的问题终于摆上了台面。

“......”

绫濑自然看懂了我的表情，只一瞬间她的笑颜就收敛了大半。

绫濑将杯子放到我面前，接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我。

“......”

“......”

“............”

“............”

“啊......”

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我对绫濑说我们这种关系十分危险，以新垣家如今的地位，如果一旦事情暴露老爸老妈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政敌会以此事攻击老爸，教育界会以此事向老妈施压，新垣家将会身败名裂，最终会直接从社会上被抹掉。

我对绫濑说她之所以和我会做出那种举动只是被高坂他们当时的氛围影响了，不是出于我们个人的意愿。

搜肠刮肚的组织着辞藻，我向绫濑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口干舌燥。

只是对面的绫濑已经彻底没有了笑容，她的脸色紧绷着，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想给我和绫濑当时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说不定能让我们的关系重回正轨，然而——

“我喜欢你，七弦。”

从绫濑的眼里，泪水不断溢出，扑簌簌地向下掉。

和我以前听过的很多告白都不一样，绫濑的告白没有兴奋和激动，只是在一股无畏的勇气推动下称述的事实。

是比起高兴反而会让人觉得沉重的告白。

绫濑的一句话让我所有的企图功亏一篑。

“七弦呢？”绫濑看着我继续道，“七弦喜欢我吗，不是作为妹妹，而是一个女性？”

现在她想要的只有这一个答案。

“......”

“......”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绫濑则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回答，之前从没有一次沉默会如此的难耐。

再僵持下去也于事无补。

我犹豫或许就证明这不是一个能够立即得出的答案。

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来冷静自己。

告白需要回应才算成立，我没有逃避也没有接受或者拒绝，我只对绫濑说等我们彼此冷静下来之后，如果你她还对我抱有这样的心情的话我再给答复。

并没有设定时限，就像是把这个问题无限期搁置了，但我在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清楚的从绫濑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失望。但在对我失望的同时又像是带着点期望。

如果到时候我的回复连这丝期望都打碎了，那么等待我们两人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