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什么都要准备

进行长途旅行,你首选需要的是一只装的东西足够多的旅行包,而邓加尔一路上背着的背囊明显无法胜任,于是少年最先来到了安泽尔姆的贸易站,因为他所需要的那种大型背包在一般的皮货店或者皮具店是很难买着的,只有专门服务于商人们的贸易站比较容易买到它们。

毕竟最早发明这种大容量双肩背包的人就是整天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这些人用自己的肩膀背着所有的商品,靠两条腿在数个城市村镇之间往返,但他们活动的范围往往只限于很小的范围内,围绕着一个或者几个贸易站组成的路线反复,主要工作是把来自城市贸易站的大宗商品分散到没有贸易站的地区,然后再把没有贸易站的偏远地区出产向贸易站集中。

这些行脚商人的身家和商队商人和业主商人无法相提并论,他们当中积累了一定财力的人都会置办一辆自己的马车然而加入可以走更长贸易路线的商队,从此脱离行脚商人的窘迫身份,但更多人的则日复一日的挪动着双腿出没于村庄小镇,鼓动着嘴皮子做自己的小本生意。

一座城市的贸易站最主要的任务是为可以运来大宗货物的商队提供货物存放、账务结算、合约管理和饮食住宿等服务,因为商队的数量可以影响整座城市的繁荣,但是它们平时最多的光顾者却是活跃在本地的行脚商人,所以贸易站里同样会出售很多行脚商人必须的装备。

少年来到了贸易站,因为七个月的战争重创了很多本地的商业活动,所以原本应该十分热闹的贸易站显得有点冷冷清清,不过邓加尔知道这个地方很快就会重新热闹起来,因为一个被联邦保障独立的自治区本身就意味着空白的市场和巨大的商机,商人们不会意识不到这点。

自从联邦在一百二十年前将国内的贸易站系统进行标准化规范化之后,大部分城市的贸易站结构布置都基本一致,区别只是规模的不同而已,货物仓库、牲畜栏、货车停放点、贸易站服务中心和管理中心、散货市场、给大商人们准备的商位,只要你去过一次联邦的贸易站,就基本上摸清了联邦所有贸易站的布置和管理,这极大的方便了商人的贸易活动。

少年来到了散货市场,就是小商人们批发购买商品的场所,这里的比街上和贸易站其他地方的人气多了那么一些,这里到处都是些讨价还价的声音,似乎行脚商人们的活动并没有被战争影响,这也是联邦贸易站系统的特色之一,只要贸易站的仓库里货物足够,那么底层的贸易活动就不会中断,不会产生商品缺乏和市场凋零,就算被阻断了和主干的商队联系也能维持活性很长时间而不是一触即溃,为了建成这个体系,联邦当时下了重手杀的人头滚滚。

邓加尔很快就在散货市场里找到了一个出售各种各样旅行用品的铺子,而且这个铺子卖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少年拿起一双靴子仔细的辨认了一会,然后困惑向店主人问道。

“老板,这些东西来历没问题吧?我怎么看着好像都是军品啊?”

店主人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有点得意的对邓加尔解释道。

“这些都是我从周围一些路过城里的联邦后勤官手中淘换下来的,战争打完之后,新招募的部队裁撤的裁撤改编的改编,然后留下来了一大堆半旧的装备积压在仓库里面,武器和头盔之类的还好处理,经过修补和保养之后可以存进军械库里,但是像这种人造革做出来的装备就变成了麻烦,这可是和天然皮的装备不一样,连拆掉卖皮子的价值都没有。”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收集来的东西都是破烂啊?这东西折旧折的可是很厉害的。”

到此为止,少年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他自己就是联邦军队退役,当然知道军品有多么皮实耐用,就算是折旧品依然很有价值,问题是他现在是买东西的顾客,要的就是为了杀价。

“客人,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说刚才那些话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东西来历都是清白的,再说没有拆卖价值,也只是针对我们联邦而言,如果真的挣不到钱,我也不会拿着好不容易运来的蔬菜、干肉和麦子从后勤官手里淘换这东西出来,也不怕跟你讲,我在安泽尔姆的贸易站租了一个仓库,专门就是用来囤放收集来的二手军用护具,我可是要做大生意的。”

少年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位店主想要做什么样的大生意,他这是准备把这些二手的护具卖给刚成立的那个自治区,艾玛努尔王国在从这片土地离开之前肯定刮光了任何可以带走的财富,而联邦也不可能给这地方提供多少援助,但是自治区的管理者依然需要一支维持秩序的军队,对土地出产能力被破坏,财政拮据的他们来说,便宜量足二手防具是最好的选择。

联邦对这种行为乐见其成,用贸易线路和商人的自发性去渗透占领那片土地,比派出军队强行管理要好得多,人造革护具在联邦看来还称不上敏感商品,虽然别的国家不那么看……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邓加尔最终以六十枚银币的价格买下了一双靴子,大号行军背包,两只水囊,两张毯子和一件旧皮甲,少年意识到回家的花费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再然后是准备路上的食物,在邓加尔看来,最好的旅行食品当然是联邦军队的名产行军面包,这玩意烤出来之后可以存放几个月不变质,而且分量足,很小一片就能充饥,除了让人退避三舍的口感和味道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反正少年几个月下来早吃习惯了。

但是他习惯了吃这种东西,可少女却还没有,阿萝那病怏怏的样子除了旅行的疲惫之外,更多的其实是因为食欲不振导致的,虽然邓加尔能看出少女正努力适应这一切,可惜效果不佳。

“要不……提前给她准备一些炒麦子路上吃?记得阿萝倒是挺适应火腿肠的味道,可惜那个能从后勤官手里掏出货的大叔也弄不来火腿肠,想想也是,拿没用的东西和商人交换新鲜蔬菜、谷物和酒之类的物资很正常,吉尔尼斯军团也在这么干,只是这种交易也很严格的。”

少年有点苦恼的离开了贸易站,然后在安泽尔姆的街上转了几圈之后进入了一家专卖女士服装的店里面,这家店的店主还以为是进了错地方,她刚想出声提醒就看到对方走了过来。

“你好!我想给我的朋友买一身衣服。”

“……可是我们这里是卖女士服装的,你的朋友是女性吗?”

“没错。”

少年的回答十分坦然,而店主和店内服务员看向他的眼神却变得十分诡异。

“可是买衣服这种事情,应该是本人来才合适吧?而且你还是位男士。”

店主十分委婉的说道,但是邓加尔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竟然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的那位朋友现在正在休息,不过如是衣服尺寸的话,我倒是大概知道。”

少年说出这句话之后,店主和服务员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诡异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这时候,一位服务员接茬道,然后在她的引导下,邓加尔买了一整套女装,最后在付账打包的时候,这位服务员才仿佛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你在在给你的妻子买衣服吧?”

邓加尔闻言一呆,然后脸色有点发烫的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挑选衣服的时候,对尺码描述的十分详细,这不就证明你对那位小姐的身体非常熟悉吗?这是亲密的人才有的表现,丈夫知道妻子的情况不是很正常吗?”

服务员小姐十分大胆的说道,她的推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最终结果则是导致了邓加尔抱着打包好的衣服从服装店里落荒而逃,少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邓加尔对阿萝身体的熟悉才不是因为少女是他的妻子,而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尴尬原因,这简直就是必须深埋的黑历史,少年甚至担心如果阿萝小姐哪天得知这个事情的话,非常可能会讨厌他,而且这种事情,就算他几百张嘴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这不是我的错啊!我当时其实是为了照顾你才勉为其难的看光你的身体!我是无辜的!’

邓加尔说不出上面那种厚颜无耻的话,因为他当时的确是兴奋了!流鼻血了!动心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阿萝小姐真的变成了他的妻子呢?

这个念头一起,少年的心脏就开始加速雀跃。

没错!只要阿萝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那么这种误会就会变成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然后,变成了他妻子的阿萝小姐……可恶的东西又从鼻子里流出来了!

“不!不行!等回家再说!等回家见了母亲再说!”

大脑已经混乱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邓加尔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