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回到家乡

东部积雪大平原,是联邦边境上一块气候环境非常特殊的土地,每年在夏季的三个月里雪会化掉,变成生机勃勃的绿色的草原,而其他的三个季节都会下雪,只是下雪的大小程度不同而已,其中秋季的时候是初雪,雪只会在地上留下薄薄的一层,甚至不会影响到本地作物的生长和收获,而冬季则是无风的鹅毛大雪,届时大地上会被积上一层厚厚的深雪,与外界的交通只能依靠大角鹿拉着的雪橇,还有一条很神奇的一年四季都不会结冰的河流上的船只。

最难熬的季节是春季,这里的春天也会一直下雪,同时还伴随着刀子般的大风,强风会把天上的新雪和地上的积雪吹起来,让平原上的能见度急剧降低,而且这样的吹雪天往往会持续三四日之久,这时候出门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就算是本地人也很容易在雪暴中迷路并冻死。

路上,邓加尔绘声绘色的给少女讲解着自己家乡的情况,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积雪大平原,距离到家最多也就十日的路程而已,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牛车,所以邓加尔很乐观的估计再有个五天左右就能到家,不过在那之前,他准备先去一趟积雪大平原地区的首府冬木城。

首先,他准备在冬木城的牲口市场里把这两头牛大爷还有这辆牛车卖掉,因为牛在积雪大平原地区用途很少再说他也不会照顾牛,这个地方最实用的交通工具是雪橇车,到时候只要租辆车把他和阿萝载回家就行,速度绝对比他自己驾着牛车还要快,反正路程也不远。

和艾玛努尔的战争从去年秋季一直打到今年初春,现在赶回家的邓加尔正好避开了故乡可怕的春季,到了春夏交替的好时候,这个季节地上虽然还有积雪,但是天气却在转暖,一踏上这片土地时候,少年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加持了力量,他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和力气。

冰冷而又清新的空气!茫茫一片的白之原!冷冽但又温柔的寒风!这就是家乡的感觉!

邓加尔在驾车的位置上游子情怀大发,但是阿萝却在车厢里裹着两层毯子瑟瑟发抖,她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山秀水竟滋养出来了邓加尔这么个奇葩,现在少女从少年充满自豪语气的讲解里算是听出来了他的家乡情况,这还真是应了某句老梗——维京勇者北风造。

积雪大平原的气候,阿萝怎么听怎么觉得好像北极一样,只是邓加尔的身高和外形让少女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还有点文质彬彬的少年竟然是在这样的穷山恶水里长大的小蛮砸!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那边的时候,邓加尔敢穿一件单衣在冬夜里溜达……阿嚏!”

两层厚厚的毯子也没有给少女带来多少温暖,现在是积雪融化的季节,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从小到大被早就吹惯了寒风的少年觉得无所谓,但是身为一个没有暖气就活不下去的现代人,少女觉得现在的温度简直就是要命啊,他如今终于知道了那句‘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的调侃背后,隐藏着多少被冻出来的鼻涕水了。

“阿萝!阿萝!你快出来看看啊!”

忽然,驾车的少年有些兴奋的呼唤道,于是阿萝裹着毯子不情不愿的探出脑袋来。

“看什么啊?这么冷……嗯?”

顺着少年指着的方向,阿萝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色,明明在十几秒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薄雪,但是却有大量翠绿的植物从雪里挤出来,很快将‘白色的沙漠’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它们展现出来的生命力让少女叹为观止,可是这还没算完,这些钻出雪的植物竟然开花了!

它的叶子很少,植茎也很纤细,但是开出的花朵却是又鲜艳又大,一片花地就这样诞生了。

‘这个……好像是北极罂#粟啊?虽然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亲眼目睹的感觉竟是这样。’

看到少女似乎被自己家乡的奇景给惊呆了,邓加尔不禁有点自豪,他又补充着说道。

“这种花叫‘夏日来客’,只在春夏交替的时节开放,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药剂材料,止痛效果很好!一些老人还喜欢把这种花晒干捣碎之后和烟叶参合在一起放在烟斗里点着抽。”

“……邓加尔你以后不准碰这东西!这东西不是好东西!别人让你抽也不能抽!”

阿萝突然和炸了毛一样警告道,因为在那个世界生活的他眼中,任何跟罂#粟沾边的都不是好东西,他甚至不肯吃被吹成健康食品的御米油,而邓加尔楞了一下,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阿萝你也懂药剂吗?”

“不懂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阿萝懂什么药剂啊?她知道的只有枸杞泡酒、姜汤驱寒、冰糖加梨能止咳还有清凉油的十几张用法这类日常常识而已。

“因为我母亲也说,这个东西对身体有害无益,老人用这东西止一止关节痛之类的老毛病倒是无妨,年轻人如果长时间的使用了太多这种药物的话很容易未老先衰变成废人的。”

少年如是回答道,而提起少年的母亲,阿萝也很好奇。

“邓加尔,能说一下你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我母亲?我母亲是个大美人哦!是依然冬青村……不!应该是隆冬河谷附近的第一美人!”

少年此刻的语气是夸耀的,他现在不是那个身手可怕的猎人也不是带着荣誉回归的退役士兵,他只是一个为自己母亲而自豪的孩子,阿萝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邓加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母亲不光漂亮,而且还是个药剂师还会伺候药田,她就是用家里的那几亩药圃和给人治病卖药挣的钱把我养大的……只可惜我对这个完全不擅长,没有办法继承母亲的技艺。”

这是少年的一个遗憾,明明工程计算和力学知识这类晦涩难懂的书,他都能钻研明白,但是他母亲手把手的教他药剂知识,他却怎么也学不会,完全没有遗传来母亲的这项天赋。

“那个……邓加尔你这么厉害,想必你的母亲也很厉害吧?”

阿萝缩在毯子里坐到了少年身边,继续好奇的问道。

“嗯?嗯!母亲很厉害。我记得八岁那年,家里晚上闯进来两只饿晕了头的狗熊,结果被母亲大人拎着擀面杖给打的满屋子跑!当时我都被吓傻了。后来那两只狗熊就住在我家周围的山林里,和我也混熟了!每次进山的时候,它们都会跟着我一起去狩猎,然后分猎物。”

这似乎是个好笑的笑话,所以少年讲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而听众也是一脸尴尬的赔笑。

‘你被吓傻了!我是听傻了好不好!你妈这么可怕你爸知道吗?你家里有正常人吗?’

而阿萝还没在心里把槽吐完,又听到邓加尔说起自己母亲的各种丰功伟绩。

比如,村里人出去伐木过冬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男人的缘故,在邓加尔十二岁之前都是由她独自出面的,这个单亲妈妈拒绝了所有好心人的帮助,一个人扛着沉重的原木回家。

比如,在父亲过世之后,监督邓加尔的猎人训练并且担任他近战陪练的就是他的母亲。

通过以上内容,阿萝在脑袋里构建出一位膀大腰圆的战斗民族大妈,至于邓加尔说自己母亲是个美女这件事情,少女只是呵呵一笑,少年这样的好孩子这么可能会认为自己的母亲丑?

“哦!对了!阿萝!我母亲头发颜色和你是一样的!也是漂亮的黑色!而且比你更纯一些。”

阿萝有着和母亲一样漂亮的黑色直发,这对邓加尔来说可是极高的加分,邓加尔除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之外,其他方面完全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一丝一毫,哦!对了!还有身高也是遗传。

之后,阿萝又继续和邓加尔聊着他家里的事情,少年也很乐于把这项事情告诉给少女听。

“到夏季的时候,积雪大平原的很多地区,地温会反常的上升,积雪与其说是是被融化,还不如说是被蒸发掉的更合适,到时候你再来这个地方看的话,会看到一片朦朦胧胧的水汽,很周围的花草植物衬托在一起,显得非常美丽,到了夏木湿度最高的时候,很多地方看到看到一片彩虹连着一片彩虹……小时候父亲母亲带着我去看过好几次。”

“地温反常的上升?难道没人过来调查一下吗?”

“联邦有派专业的地质学者过来看过,还派出了精通地质魔法的魔法师进行过侦测,得出了结论是大平原的下面有周期性的岩浆河经过,无论是夏天奇景还是一年四季都不会结冰的河流,都是这个特殊地下环境带来的。还有就是积雪大平原上的城市都有很棒的温泉!每年夏天会有很多贵族来这里疗养……”

“疗养温泉?听上去很高档的样子。一定很贵吧?”

“不,这个要看地点和季节,冬天和春天的时候,所有温泉馆的收费都很高,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就很便宜,而且那些专门对贵族服务的温泉馆是不会对没爵位的人开放的。”

‘听起来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挺能享受的啊。’

阿萝如是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