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加尔割开了俘虏的脖子，就好像在山林里狩猎的时候，割开被捕获的野兽的脖子一样平静默然，这也是他和那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普通学生最大的不同，他们在同样的环境下或许还会犹豫和踌躇或者拒绝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但是邓加尔却不会，他甚至可以在杀俘之后冷静的从尸体上收集战利品，而那个死不瞑目的俘虏，他的肢体甚至还在抽搐。

两个小喽啰的身上没有多少可用的东西，武器也非常简陋，一个人身上带着的是把短剑而另外一个人带着的却是一把匕首，除此之外就是两根用来殴打犯人的木棒，看来维尔纽斯城的守卫们在武器流动管制方面做的非常到位，没有让精良的军用武器流入这些黑暗势力手里。

短剑明显是手艺差劲的黑铁匠手工打造的，材质拙劣，剑身软的厉害，邓加尔估计这破烂砍不了几下就会弯曲变形，需要扔在地上用脚踩直之后才能继续战斗，而联邦制式的军用短剑，都是水锤敲打好钢锻造出来的，柯林堡兵工厂生产的制式短剑甚至可以刺穿双层锁子甲。

‘不过这把匕首不错，是用了正经钢材，应该是买的或者……抢来的？那么就用它好了。’

邓加尔扔掉了短剑换上匕首后，又继续搜尸，这一次他从尸体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两枚来着不同黑帮的帮派分子的徽记，虽然少年对这些帮派不是很了解，但是却可以留着这两枚印记作为证据上缴给守卫，让这些专业人士来处理那群已经和圣堂教会同流合污的下水道老鼠。

随后，邓加尔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阴暗的下水道通道里。

‘虽然我不太喜欢把老鼠当成猎物，但是不得已也只好如此了——现在，开始狩猎老鼠吧！’

地老鼠的生活并不好过，但是这些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被逼无奈，他们都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动，这些人里面有窃贼，有杀人犯，有被通缉的骗子，有游手好闲的流浪汉、还有欠了银行太多金币却又不愿意被发配到矿山和工厂做十几年苦力还账的人。

这些人不敢出现在守卫们的眼前，在这繁华城市的地下抱团取暖组成了一个一个帮派，最初的时候守卫们也组织过几次清扫活动，但是没过多久，新的老鼠窝就会再次出现，久而久之城市守卫们对这些人的策略就由毫不留情的清扫变成了间接操控和限制其发展规模。

毕竟这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系统在给地上居民们提供方便的同时也留下了相当的安全隐患，在维尔纽斯的地下，至少藏匿了三千以上的人口，其中贫民聚落很少，大部分是帮派据点。

限制地下人口的最主要因素是食物，维尔纽斯城的人口规模巨大，每天消耗的食物都是天文数字，还没有富裕到下水道的老鼠都能吃饱的地步，当然其中也是有官方控制的原因在里面。

有一部分‘老鼠’在饥饿的驱策下离开了老鼠洞，在阳光之下重新做回人类，往往只有最不可就药的家伙才会匍匐在洞穴之中，而就算是一个洞里的老鼠，也不会真的的齐心协力。

这不，一个身体比其他人强壮一些的男人拎着一只麻布口袋鬼鬼祟祟钻进了仓库，仓库里面存放的是所有人的食物，而他毫不客气的撬开一只木桶开始把里面的面包装进装进的袋子。

“这鬼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我干脆带着些食物去其他的隧道好了。不能和那群疯子一起。”

男人如此自言自语着，而这时候，仓库外面突然有脚步传来，应该是看守仓库的守卫回来了。

偷窃的男人吓的连忙躲在装食物的桶中间，要知道偷窃食物的人可是会被打断四肢然后把身体埋进污泥里，让他活生生的腐烂至死的，男人见过这样的处刑，所以异常胆寒。

‘该死！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个时候，两个守卫都应该去偷偷的开小差了才对啊？’

男人在心里咒骂着，同时心惊胆战的等待着危机过去，他侧耳倾听，发现这两名守卫的脚步非常慌乱，但是这脚步声没响多久就戛然而止，而出于谨慎，男人又多躲了一会才出来。

“真是该死，不行！我还是另找机会吧？要是被那些圣堂教会的疯子抓住的话，我会被血祭的……或者会被绑在木头上活活烧死也说不定，可恶！”

那几个圣堂教会的神父神官在统一躲在地下的帮派的时候，使用了很多残忍的手段，比如穿刺和活剥人皮，男人见过其中一个神官，他有一件用人皮缝合的袍子，男人的前任老大就是这张人皮袍子的一部分。

“该死！该死！该死！”

他慌慌张张的想要跑出去，结果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绊倒了一跤，男人定睛一看，顿时吓的惨叫出声来。

“妈妈啊！”

绊倒他的是守卫的尸体，而通过昏暗的火把光线，男人看到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体，那是另外一个守卫，他们一人是后颈被利器刺入破坏了脑干，另一个则是脑门被开了个大窟窿。

“死……死了？”

毫无疑问，肯定死了。

然而问题的关键却是，到底是谁动的手？

这两人之前应该是在逃跑，但是却被什么东西给追上来，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掉了。

“不……不行！我要跑！我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了！太疯狂！太危险了！”

男人这样想着，然后转身跑回仓库，在自己口袋里装满了食物，然后朝出口的方向逃窜。

然而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尸体，原本一起躲在地下鬼混的帮派分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躺在地上，眼睛、后脑勺、脖子、心脏……他们全部都是要害被袭击

“怪……怪物啊？！”

最让男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同伴’的死亡时间并不久远，他们的伤口还在淌血，也就是说，那个袭击了所有人的怪物并没有走远，它就在这里。

“啊……啊……救命！救命啊！”

突然响起的惨叫差点让男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听出来这是这片隧道的老大的惨叫。

“啊！救命啊！我的手！我的手啊！住手！别！啊！”

听声音，似乎是在被某种怪物吞噬？

男人是不会救他的，他要趁着怪物正在被吸引的机会逃跑，从这个可怕的地下世界里逃跑，他决心要好好做人，不再当老鼠了。

当然，这儿没有什么吃人怪物，有的只是一个进入冷酷的猎人状态的邓加尔而已。

他原本还以为被抓的人是和他关在一起的，但是找了一圈的时候发现，这里被关押的囚犯只要他自己，于是没有办法，他只好去这里管事的老大聊聊，并且为了制造一个安静的交谈环境，邓加尔干掉了所有携带武器的家伙，只放走了一个判断为‘没有必要杀’的丧家之鼠。

邓加尔从军的时间还是太短，所以没有从老兵那儿学到拷问情报的技术，没办法之下，邓加尔只好采取粗暴一点的手段，他慢慢的把面前这个大老鼠的手指切开，把骨头给挑出来。

这个从某本野史里看到的刑讯手段非常有效，少年才费了对方一根手指头，这家伙就把什么东西都给招了出来。

原来这里那些圣堂教会的家伙所建造的传送点不止一个，为了保密他们是随机进行传送的，而偶尔被送下来的凡人也会转移道其他地方去，不久之前是有一个东大陆的少女被抓到了此处，但是在很快就被送去了更加隐秘的据点。

‘……竟然还有更隐秘的据点吗？看来圣堂教会的那些家伙，渗透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少年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故乡，如果他家乡那边也遭到了圣堂教会破坏分子的渗透，那么母亲和阿萝不就会遇到危险了吗？

现在，摆在邓加尔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找一条路离开下水道系统，这对一个维尔纽斯第一工程学院的工程系尖子生来说并不困难，离开下水道系统然后去寻求军队和守卫的帮助，也是很理智的选择，但是唯一一点不能保证的是，那个疑似学姐的东大陆人质的安全，要知道那些疯子们向来撕票如吃饭。

选择二，光靠自己的力量把人质救出后逃离，只要让对方觉得袭击对象仅有一个人，非常好对付，那么他们就不会选择撕票或者图穷匕见，缺点则是……这样做的话，少年需要暴露出自己，但是现在他却还不清楚敌人的底细。

‘真是……这种故事里的主人公应该是那些邮差骑兵才对，我其实就是个大头兵啊。’

不过再怎么样，邓加尔也是退役士兵，属于准军事人员，按照联邦法律，他有责任对联邦平民和友邦人员进行救援，哪怕现场只有他一个人，联邦军人阶层的高社会地位和声望，可不是凭空获得的，正规军团的纪律性和荣耀意志也不是吹出来的。

所以在理智的明哲保身和十几代人维护的死规矩之间，邓加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规矩。

‘而且，事情也未必会糟糕……或许只是从一个猎场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猎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