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抱住
（274）抱住
正常人元气大伤之后，需要长时间的卧床休息才能缓过劲来，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未必。
比如邓加尔，战斗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良药，不……成为战斗也许并不合适，这是猎杀，猎人针对猎物的单方面屠戮，而对于那些一个接一个闯入少年猎场的虎蜂骑士来说，那就是宛如噩梦一样可怕的景象了。
虎蜂骑士团很强，和那些缩在维尔纽斯下水道系统的帮派分子们完全不同，他们是接受过圣武士仪式，人人都会破邪斩和圣法术的强大存在，就算是江溟那样级别的强者，或是莱因哈特那样的护宪卫队，一次打一百个的时候，还是需要费些手脚和时间的，搞不好还会受点伤。
不过这里其实是战斗风格不同的原因，江溟是侠客型剑士，哪怕无双非常适合一对多，但是剑类武器的限制，让江亲王更擅长混战和单挑，那高频率且威力惊人的爆发攻击令人畏惧。
莱因哈特就更不用说，‘十字军型’魔法铠甲在设计思路上以防护、低后勤压力和可靠性为主，而他本人也是擅长使用双手战锤的莽夫型战士，他或许能击溃一百人，但绝对无法全歼。
然而邓加尔并非战士，他的是猎人，而且还是拥有可怕隐匿技能的猎人，这让少年可以在敌人无法预料的地方发动进攻，追击逃跑者，或者轻易的从被动局面当中脱离，这是猎人当中属于‘追猎者’的战法——主动搜索，主动进攻，不去权衡风险，猎物不死，猎杀不止。
遭遇了邓加尔的虎蜂骑士分队面临是一场噩梦般的景象，除了三个带队的拥有大骑士级别的圣武士之外，其他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他的同伴们看到景象是，他们的走着走着，要害处就突然喷出鲜血，接着便倒在地上开始濒死前的抽搐，谁动的手？没看见，不知道。
杀戮仿佛无形的风，当这阵风吹过的时候，百人队当中当场倒下了十几具尸体，这种死亡来的实在太快，甚至有个分队还没来得及崩溃就已经全灭，而死者的血腥则会吸引下个牺牲品。
高等级的圣武士很难杀，他们的独有能力圣疗几乎可以让他们在厮杀中拥有第二条生命，而且他们都拥有瞬间施法的技巧，各种圣法术和乱七八糟的灵光强化的确给邓加尔制造了不少麻烦，但也就是让他比其他人多活了十来分钟而已，一对百的战斗最长也就二十分钟而已。
时间之所以会这么短，是因为这些圣武士们都是集中在一起的，若是和帮派分子那样散乱的分布在复杂的下水道里，邓加尔要歼灭他们少不得要多花费一番功夫，他在离开前已经歼灭了五支朝这个方向移动的虎蜂骑士分队，但是却因为一行信息而匆匆忙忙的放弃了继续追猎。
这是一行用草茎蘸着有颜色的魔药药水匆忙写就的文字，显然些这个人在争分夺秒，而内容是：邓加尔，我现在已经被人救下来了。很安全，正在返回的路上，你没事吧？没受伤吗？
高兴坏了邓加尔当即把书一合，终止了自己的猎杀活动，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朝着安科纳的龙骧远征军大本营跑去，这字迹虽然潦草但的确是阿萝的，邓加尔翻看少女的笔记和草稿早就看的烂熟于心，怎么可能认错？而且除了他和她之外，没有人能召唤来红之书啊。
也许欧瑞克斯真的应该好好谢谢阿萝，如果不是她在这个时候找借口支开江溟，然后抓住机会召唤红之书给邓加尔传讯，他可能会直接和这个一个人灭了他们五百人的煞星面对面，别说他现在挨了江溟一剑，五脏六腑已经被剑上的寒意重创，就算他状态完好也不是邓加尔的对手，真要交手的话，欧瑞克斯甚至连不使用龙神的半藏都未必打得过，更何况邓加尔。
到底是靠仪式催化的圣武士，十成战斗力里一半是水，在平级存在面前会立刻露馅，他们甚至连圣武士和牧师的起手套路都不是太明白，那套路是：神恩！神能！正气如虹！战潮！
……
…………
“亲王……是亲王大人回来了！”
破破烂烂的城墙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直提心吊胆的龙骧士兵们高举着自己的武器来回摆动，而城门口的士兵在他们同样激动的长官的催促下慌慌张张的放下门栓开启大门。
龙骧帝国亲王的江溟，虽然之前一直在帝国的南方活跃，远征军的士兵里并没有他的老下属，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士兵们用看传奇的眼神敬佩的看着他，之前‘一人一剑收南蛮’和‘荡平南方叛军’的战绩如果还有故事的成分的话，那么现在江溟就用一场军事上的胜利亲手奠定了自己在远征军中的威望。
他在稍作调整之后便主动出击，配合新进场的友军，以劣势部队打破了的龙骧人喘不过气的圣堂联军包围网，并重创了其中的一支。
世俗国家联盟的志愿军部队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地理上的基本盘，只要把当地残留的圣堂联军余孽打扫干净之后，数万远征军就算彻底的站稳了脚跟，并且还能和龙骧远征军遥相呼应。
关于这个，阿萝在回来的路上十分好奇的询问过。
“你的龙骧远征军是经历大战，战斗力受损的部队，而联邦志愿军千里迢迢赶来的疲军，就靠这些力量，谨慎的将帅都会采取稳妥的手段积蓄力量等待机会，你怎么就大胆出击了呢？”
就算是外行人也能做出合理的推论，那个时候选择主动出击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我之所以敢打……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关于圣堂教会联军的。”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江溟笑呵呵的给出了解答。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对有关圣堂势力发动的战争的资料进行了一些收集，在经过一些对比和调查之后，我发现了个很有趣的情况……”
圣堂教会的圣战军队，他们最强的阶段是刚刚组建的时候，气势如虹，战意燎日，人人敢死。
然而当他们的进攻被挫败并且陷入相持对峙阶段的时候，圣战的联军，战斗力就会发生挑水般的下滑，失败和停滞对圣堂教会联军的战斗力削弱远大于正常军队。
在这场旨在撕开战略包围的小战役最初阶段，江溟只是稍微的派前锋试着打了一下，发现情况确实如此，于是就放心大胆的发动猛攻并收获了如今的战果。
这个情况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圣堂教会的联军当中，战斗欲望和坚定程度最强的当然是最虔诚无畏的狂信徒，在这些狂信者的带动下，圣战军队自然会发挥出超强的战斗力，然而当经过几次战斗，阵亡最多的也是这些狂信徒，当他们在军队中所占的比例下降到某个临界点时，军队中的整体氛围就会发生变化，士兵们仿佛找回了脑子，不在狂热的去证明自己的信仰。
其实江溟也对联邦的战史做过一点调查，他发现在经过同样惨重的损失之后，联邦军队战斗力、理性和士气的保持程度甚至要胜过龙骧军队一大截，他们可以在弹尽粮绝并且知晓没有援军突围无望的情况下，坚守一座哨塔或者孤城一个月之久，换成是龙骧军队的话，恐怕半个月之后就会疯狂的全军冲出去向敌人发动自杀式攻击了吧？
龙骧士兵的作风固然悍勇，但是对于战场的整体局势来说，还是联邦军人的表现更出色。
至于那些杂鱼国家的军队，要么当场投降，要么一周之后投降，反正都一样废物。
‘看来真的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去借鉴联邦的正规化训练和组织结构了。不过帝国架子太大，要改革军制恐怕会遇到极大的阻力……也许可以现在远征军上实验一番？’
江溟不愧是一国之亲王，他思考的东西非常多。
他给士气低迷的龙骧远征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自然受到了英雄的待遇，士兵们狂热的把他围了起来，拍打着武器高呼着他的名字，处在拥挤人群中的江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护着头上头巾，如果在这个时候露出他那闪亮亮的光脑壳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远征军士兵们绝对会在记住这场胜利的同时，把他的光头也一起记住，但此时正是鼓舞人心之时，江溟不能呵斥士兵让他们离自己远一些，所以只要憋着一张脸强笑。
而对于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阿萝来说，那就是直接笑出声来了。
‘这个家伙也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种混蛋，也是有可爱之处的啊。’
少女这样愉快的想着，顺带幻想下，假如邓加尔某天也秃了头，会不会也会露出这样好玩的表情，不过她看了看江溟身边的热闹，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冷清，也就愉快不起来了。
‘世态炎凉呢~’
她叹气道。
要知道在欢迎江溟回归的人群里，她甚至看到了几张联邦的熟面孔，他们都是过去拍这位大佬马屁的，至于自己这个附属品一样的存在，那就暂时顾不上啦~
后背的淤伤已经好了不少，阿萝小心翼翼的下了马之后打算回去换件合适的衣服，她这一路穿的衣服耻度太高，让她相当不适应，还有就是……她得问清楚邓加尔现在在哪里。
“阿萝——！！！”
远远的，一阵高亢了喊声传来。
虽然附近人声熙攘，但少女还是清楚的将其分辨了出来。
“阿萝！！！！”
少女蓦然回首，发现邓加尔闯过了大门，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邓加……”
话还没说完，少女就发现自己被抱住了。
“对不起……我说了要保护好你，可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的错……对不起……”
少年用哆嗦的语调悔过着，他的拥抱非常用力，却没有发现被他抱住的人儿正疼的龇牙咧嘴。
‘疼疼疼疼！混蛋啊！老子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轻点啊你。’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旋即停止了动作，随后全身放松下来。
这次就算了，他想抱的话……就让他抱一会好了。
“邓加尔，这次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不要老把这个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阿萝回来可是要找那个叛徒麻烦的，受了这么大的罪，不找回来能行？
正当阿萝思考着怎么样把那个叛徒揪出来的时候，紧抱着她的少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话。
“阿萝，以后……请不要受伤，再看到你那样的情况，我怕我会疯掉的。”
“……”
……
‘等下！等下！等等！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让你这样抱着意思意思也就算啦。兄弟，别太越线好不？我……我……’
我……
我TM……
原本，阿萝听到这话，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想要把邓加尔推开的，当动作进行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算了。不管了……就这样让他抱一会把。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此时，情景仿佛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边的世界是一群人，一边却只有两个人。
……
阿萝的回归让邓加尔喜出望外，但是却让另外一些人吓白了脸，他们以为可以凭借这天衣无缝的密谋来一口气除掉阿萝打压邓加尔，谁知道两人都平安无事而且那个原本应该已经半残废的邓加尔也在战斗恢复了大部分的力量。
这种事情……不合理啊！完全不合理啊！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哀嚎，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一步，他们想抽手也已经不可能。
然而当邓加尔拿着卷轴碎片作为证据和作为当事人的阿萝一起过去准备收拾那位学者和那个没名堂的贵族之时，这两个家伙却抢先一步到护宪卫队那边寻求保护，找的借口合情合理。
“我们现在被卷入了一个严重的通敌指控当中，为了公平公正，更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我们希望回联邦国内接受审判，我们是贵族，有这样的权利在法庭上受审。”
那个学者如是嚷嚷道。
不经审判就诛杀一位贵族，这是严重违反秩序的行为，身为护宪卫队的莱因哈特尽管自己都想把这俩丢人现眼的玩意干掉，但却不得不拦在已经拔出猎刀的邓加尔面前。
“格拉摩根伯爵，放下你的刀，你已经违反了一次军人的纪律，我不想你再犯错。暂时放过这两个家伙，我会派人把他们押回国内，到时候我也会出庭作为你这一方的证人……总之现在不能动手。”
然而邓加尔凶狠的看着躲在护宪骑士身后的两个懦夫，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直到他身后的少女叹了口气上去抓住了少年的握成拳头的手腕。
“邓加尔，就把这件事情交给联邦的法庭吧。既然护宪卫队的人都这么说了。我相信联邦的法庭应该会审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来。”
然而在心里，阿萝也是相当不甘心的，她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自我安慰道。
‘好吧！把这两个家伙送上法庭更好，既可以给予他们更大的惩罚，也能让邓加尔不沾染太多麻烦……我就不相信证据都明确都这份上了。这两个家伙还能逃掉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