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迟疑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其余三人跟着木山春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玻璃窗上，贴着两个少女的脸。

木山春生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两个，是你们认识的吧？”

“啊……佐天同学，还有初春同学？”

很显然，都是御坂美琴认识的朋友。她们一个穿着漂亮又合身的私服，而另一个则是穿着校服，看起来特别的眼熟。记忆力算是不错的梨果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头上顶着花饰的女孩子，正是那天在“Seven·Mist”被当作目标的风纪委员；而穿着私服的那位少女，是上次和白井黑子一起追捕“常盘台猎手”的女孩子才对。

而栅川中学的学生能够和常盘台的御坂美琴这位电击使公主认识的话——一定是白井黑子介绍的吧？毕竟她们都是风纪委员，弄不好，还是同一个支部的同事呢。

急急忙忙招待朋友一起坐下之后，原本宽敞的座位立刻就变得拥挤了起来。好在看上去就比较开朗外向的“佐天同学”硬是拽着另一位“初春”在木山春生这样的陌生人身边坐了下来，还体贴地挤在了中间，原本有些小小尴尬的场面立刻稳定了下来。

身为成年人的木山春生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她还是等到了另外两个女孩子点的餐点上桌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重新打开话匣子。

“总而言之，你想要成为多重能力者，对吧？”

“是的。”

津久野梨果忽视掉白井黑子、佐天泪子和初春饰利惊愕的眼神，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木山春生的身上。据她自己调查，整个脑生理科学界虽然人才辈出，但是木山春生却是非常有才华的一位研究学者。既然她能够说出关于多重能力者的可能性，而又准确地提到了多重能力者的本质，那么她也应该进行过相关的研究才对。

“我觉得你找我一定是经过某种程度的调查，而且你也一定知道，为什么多重能力者是除了那个可能性之外，不可能实现的原因吧？”

“……嗯，是个人现实的多重累加，引起大脑负担的原因。每种能力的计算模式和个人现实都不同，想要完美的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使出多种能力，就必须使得那个能力者拥有如同人格分裂般的个人现实承载能力。”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

梨果的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那种好像抓到了什么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的解释。

“对，没错，而所谓的‘以观测为能力的能力者’可能使用多重能力的原因，也在这一点上。因为观测能力者不用再构筑一次完全不同的个人现实，所以对大脑产生的负担也就相对来说轻很多。不过，即使理论上行得通，但是实际使用这种力量的话，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木山春生的目光扫过了津久野梨果的身体，仿佛是只要眼睛看一眼，就能够明白她身体的状况一样。作为一名医生，同时也作为一名对能力开发进行深度研究的学者，仅仅依靠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她就可以轻易地得到这种结果。

面对对方的这种质疑，梨果不得不点头承认：“您说的对，只不过是模拟了一次量子变速(Synchrotron)的能力，甚至连全部也算不上只不过是片段而已，我的能力就陷入了暴走的边缘。如果不是其他人的帮助，恐怕我即使不会葬身于爆炸引起的火海之中，也会因为能力暴走而陷入疯狂状态吧？”

“什么？！”

御坂美琴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可不知道那天梨果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使用那种力量，而事实上因为梨果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主治的医生也没有说清引起心力劳累的详细原因，御坂美琴只是认为“如果使用这种力量会非常累”的错觉。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这种异常的现象只会存在着更加危险，更加让人恐惧的原因。

“我大概可以想象到那种情形——你们一定都知道，能够做好任何事情的完美超人是不存在的，对吧？”

木山春生的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了梨果的问题，不过梨果并没有提出疑问，而是静静地等待木山春生继续说下去。

“任何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这种程度的常识是每个人都有的。当然能力开发上也是这样——有的人适合目前的能力开发技术而获得了成果，有些人则不适合。而同时在这些适合的人中，他们用以区分能力等级的参数有两个。”

她顿了顿，伸手将冰咖啡倒进了嘴里，稍稍润了润嘴唇。

“个人现实，还有就是计算能力。因为讨论的是多重能力者的情况，所以我们暂时先抛开个人现实不谈，在这方面比较重要的是计算能力——虽然笼统的称呼为计算，但其实能力应用上所采用的计算方式，其实分成了各种各样的类型。侧重于不同原理从而形成的能力，它们的计算方式也大相径庭。”

她用目光快速地扫了一下坐在自己身周的这些女孩子们，她们身上所代表的能力，简直可以说鲜明地表现出学院都市的等级制度。

“换言之，就算原本你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计算能力出类拔萃，那么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计算能力就会大打折扣了。这之间的差异就算是你这样特殊的‘观测’能力的能力者恐怕也没有办法弥补。”

的确就是这样。

不过也不单单是这样。

梨果当时虽然以观测到的波函数坍缩现象为“镜像”，以同样坍缩现象为目标进行了一次观测，但实际上计算量却要远远超越本身的设想。除了像是木山春生所说自己并不太擅长这方面的计算之外，对于量子力学理论知识的匮乏和落后的数学工具也拖了极大的后腿，而想也知道自己完全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进行系统的学习，不但是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能力。

这些事情，不用木山春生对津久野梨果说，她自己都已经知道了。

甚至，这些还是她自己的能力告诉她的答案。

“剩下的问题就是……你要成为怎么样的多重能力者。”

“您的意思是……”

“制约你这样的观测能力者的重要原因，就是我们之前说的计算能力，既然知道了问题的所在，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过这是个死结，因为每个人的计算能力和擅长的计算类型经过学习之后基本是确定的，也就是说这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不过，木山春生却顿了顿。

像是在思考着如何继续说下去一般，她用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看着自己的杯子思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接着打开了话匣。

“既然问题无法解决，那么我们就要绕过问题继续前进。虽然计算能力有高低，计算能力擅长的分野也有不同，不过不同的部分总还是要少于相同的部分的。”

“您的意思是说……”

“你可以放弃那些不是你擅长分类的计算，同时转向学习原本就是你‘预测’能力同类型，或者类似计算方式的能力。虽然没有办法成为所有能力都能够使用的‘多重能力者’，但是却可以成为‘能够使用多种能力’的‘多重能力者’。”

果然，找她了解这件事情的确是找对人了。

津久野梨果的内心感到一阵喜悦，这证明了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做错。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其实还是那时的“无力感”，特别当她看到了坐在面前的初春同学背过身子，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保护住另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时，那种让自己难以忘怀的焦躁和愤懑。

即使是到了现在，也依然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如同不断循环的影像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轻轻地点了点头，梨果算是同意了这种说法。能够得到木山春生这样的指点就已经可以了，毕竟“多重能力者”这个命题本身原本被定义为不可能，但指明了方向之后，梨果相信自己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只可惜，木山春生虽然告诉了梨果道路，但是木山春生本人却对这一点没有什么信心。

当然，她说的是实话，她给出的解决方法也是目前不使用某些危险的外部装置，来提高“多重能力者”可能性的最佳方案，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信心。而原因也还是在于计算能力。

在遇到津久野梨果和御坂美琴的那天夜里，她就使用自己的教师及研究学者的身份登录了学院都市的书库（Bank），从而得知了津久野梨果的能力等级——Lv.4。坦白地说，以Lv.4级别的计算能力，是没有办法驾驭这种不适合自己的计算方法的。反倒是御坂美琴，如果所拥有的不是电磁能力，而是“预测”能力的话，以她的计算能力或许倒真的可以达成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