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开什么玩笑？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津三葛和湾岸真琴的脑袋里就只能够闪过这样的词汇了。

当晶莹的粉雪化作细微的水珠溶解到了空气之中，两位少女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的女孩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而在她的正对面，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则将自己看不出瞳孔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恐怕，就算是聚集大量能力者的“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理解梨果所做的事情吧？

“你……你这家伙……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和留美一样的事情啊。”

津久野梨果轻松地回答着布津三葛的问题，但却不敢将自己平举的手臂放下，她的手掌正对远处的留美，仿佛是要将她捏在手中似得缓缓并拢手指。

“别开玩笑了，再怎么说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和现在的留美做到同样的事情。你的计算能力根本不可能支持你那么短的时间掌握这种能力！如果真的发动，你早就身受重伤了。”

没错，是这样没错。

就好像几天前，阻止“虚空爆破”的犯人，所使用的手段是一样的。

只是这一次，梨果省去了一个让自己的身体背负巨大负担的步骤，才会如此轻松地抵挡留美的攻击。

可惜，布津三葛很显然没有想到。

不，正是因为是能力开发领域的权威，所以他才想不到吧。

人们越是熟悉一个领域，往往就会在自己的专业中迷失方向。因为过于了解这些信息，所以大脑就连没有接受到的线索都擅自给补全了。

梨果将目光转向了布津三葛，问道：“想不明白吗，布津先生？对于你来说的话，应该是很快就可以理解才对的啊。我能够变强的原因，是因为留美变强了啊。”

“胡说什么？！”

“这不是胡说，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是我能力另一种表现的形式，也是我一直都忽略，然后一直都错误估算并且一直都做错了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梨果自满地宣告着。

“我的观测，并不只是为了预测未来而存在，我能做到的远不止这一件事。而是将所‘观测’到的一切，赋予它们应该存在的样子。”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的留美啊，已经是超过你的能力者了。”

“计算能力上的确我是没有优势，观测的强度上，积累了那么多能力者的大脑的留美一也拥有着远超于我的力量——但是，只有一点我是肯定的。”

梨果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根橡皮筋，她的双手聚拢自己的长发，在自己的脑后轻轻地扎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而这根马尾辫仿佛是切换了她人格的开关，只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瞬间，就让她的眼神彻底改变了。

金色的双眸，在眼眶之中闪耀着。

“如果是个人现实的强度，我，一定不会输。”

个人现实？

布津三葛在脑海里过一遍这个词，但是却毫无头绪。

她到底在说什么？她说的东西，自己几乎都已经知道了，既然留美全面超越了她，按照理论来说就处于了不败之地才对。可是刚才的那一幕——为什么她也可以使用不属于自己的能力呢？

太奇怪了，太异常了。

嗯？

变强的原因，是因为留美变强了？

“答案很简单啊，我自己都忘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能力的发动所必须的计算能力，对于我来说，并非是必须的。”

那是因为，梨果和留美能力的特殊性所决定的。

他们两个人，都是“多重能力者”的种子。但是想要让这种能力开花结果，单凭她们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原因，就如同木山春生所说的一样，计算能力和计算方式上的差异，是个人无法弥补的绝望差距。最多可以想像得到的，就是将自己训练擅长集中常用能力的计算方式，使得自己可以获得几种能力的能力者——即使是这样，恐怕也会和梨果使用这股力量阻止重力子爆炸时一样，整个大脑、毛细血管甚至是身体都出现问题。

所以在这个假想方式的基础上，布津三葛为留美做了精心的准备。

“Level·Upper”将使用者的脑波强行校正成留美的脑波模式，并且以AIM扩散力场为网线，构成了以留美为中心，以人脑为计算单元的“超级计算机”。它以强大的，包罗大量计算方式和特点的分布式系统，强行消化这种人力所不能及的计算，使得留美成为了“多重能力者”。

从这些方面上来说，梨果没有胜机。

这是她的能力的极限，是两者之间通过人数堆砌出来的绝对差距。

但是，这指的是梨果通过同样的方法和留美对抗的结果；通过同样的计算，同样的手法去影响（观测）波函数的坍缩所得来的差距就是时间差，而时间差最主要的产生原因，就是计算能力。

不过转换一下思考方式的话，会不会有这样的捷径呢？

绕过对于自己来说最不利的计算能力的差距，而在其他地方想想办法，达到匹敌，或者说超越对方的能力呢？

往这个角度去思考的话，梨果突然就发现了自己一直都误会了的地方。

虽然是自己的能力，但是自己对于它的了解，它的认知还有它的使用方法都太过无知了——甚至可以用漠不关心来形容。但是她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多重能力”的真相。

在虚空爆炸事件中，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做到了。

那就是——能力的模仿。

就好像是阻止重力子炸弹爆炸时自己做的事情一样，当时的自己虽然进行了非常精密同时也非常复杂的计算，但因为观测到的个人现实对微观世界的干扰只是一部分，所以使得自己做出了超出身体负荷之上的能力发动。

不过就算是那样，梨果也成功的模拟了“量子加速”的能力，一时性阻止了炸弹的爆炸。

刚才梨果所做的事情，其实和这一次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省略了自己的计算——因为在她面前的留美，已经用大量和她的大脑构成超级计算网络进行过一次计算了。

梨果只要用自己感知系的能力获得留美用来改变的波函数，然后再以自己的观测能力进行相对的波函数坍缩控制就可以了。

“您明白了吗？”

梨果眨巴着眼睛，像是在解答布津三葛的疑问般，说着自己所理解的情报。

“换句话说，如果留美变得更强的话，那么我也会变得更强；如果留美变得更弱，那么我也会变得更弱。不管她使用了什么样的能力，在准备的那瞬间我也可以用出相同的力量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

布津三葛着了魔一样摇着脑袋，疯狂的否定着梨果的想法。

超出了常识。

至少，是现阶段能力开发的常识。

但是他装满了相关知识的大脑，却找不到梨果的理论违反逻辑的地方。

比起对能力的运行整个过程进行计算，只要对能力作用的位置和启动的地点等参数进行计算的梨果来说时间上自然更短。而个人现实的强度并不在布津三葛的计划中——这是他最大的失策。

“所以，请放弃吧，布津先生。就算是这样一直让我和留美战斗下去，也是没有任何的结果的……啊！”

梨果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强烈的波动又在她的意识里发出了“嘣”的一声脆响。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举起了刚刚才收回来的右手，从那纤细的指尖上，飞出了一连串金红色的火球，仿佛是精巧的火箭一样窜上了天空。

留美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同样的攻击，一共六团火球在空中相撞到了一起，发出了震天的巨响声。

那炙热的球体在空中解体，爆裂。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炸弹，相互撞击的瞬间亮起了如同白昼一般的恐怖亮光，将整个武川町立公园从黑夜硬生生拉到了白天。

仅仅从这种级别的破坏力上看，就已经比得上湾岸真琴Lv.3的发火能力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领悟到了这一点。比起轻松地运用不知道多少学生的大脑进行并联计算，从而可以使出多彩的能力的布津留美，仅仅以一个人的力量就抵挡了攻击的津久野梨果，才真的让人错愕。

不，这是不可能的。

根本就是违反了能力开发的基本定义，这样的能力本质就是矛盾，是不完全的。

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无法承认这样的失败——不，根本就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布津三葛在自己手中的便携式工作站上，疯狂地键入着什么指令。伴随着这命令，留美的手上开始奔驰起蓝白色的电光，仿佛是毒蛇一样朝着梨果飞驰而来。

只是，当这条毒蛇才刚刚抵达半空中的时候，另一条同样蓝白色电光，也已光速出现在了那里。

凶恶的猛兽在空中互相撞击，发出了“哔拉哔拉”的巨响。两道雷光在交汇之后又互相错开，在夜空之中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弧形轨迹，然后集中了两人各自身后的灯柱。

几乎是被雷击的下一秒，原本还闪亮着微弱灯光的灯泡便“啪”的一声炸了开来。

这是学院都市排名第三位的Lv.5御坂美琴的得意技，或者说是专门用来对付小混混的常用技能——雷之枪。当然，在强度上和御坂美琴所释放的雷击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布津三葛选择雷击来攻击梨果的理由非常简单——那就是速度。

既然梨果是观测了“留美”控制波函数的坍缩而来相应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构成相对的现象的话，那么只要在她进行最后微调整计算的时间里打乱梨果的计算就可以了。

虽然梨果说这是不需要计算的，但实际上还是需要对波函数本身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才可以。不然的话梨果的能力所引发的现象，只会和留美所引发的一样，朝着梨果自己攻击过来才对。

而雷光，是目前布津三葛可以想像得到的最快的攻击方式，在能力将电子的位移定位之后的那一瞬间，雷光就应该已经击中了梨果才对。

但是，梨果的计算速度要比布津三葛估算地要快得多。

如果按照常人的范畴来推断的话，根本就是在同时完成的计算，她催动了能力所以才能够让自己也发出一样的雷光。不然的话，此刻她应该已经是一团焦炭了才对。

简直可以说，那是神技。

无计可施——津久野梨果太过强大了。

不，应该说是她太过狡猾了。

这场战斗，虽然她不会获得胜利，但她永远都不会失败。

留美就像是在和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战斗一样，不管如何都是虚妄，也都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