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梨果真的不要紧吗？从朋友的电话那里说是很严重的状况。”

津久野华莲一听到关于自己妹妹的事情，原本自如的表情也稍稍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她稍稍考虑了一下，说道：“大抵上是因为强行使用能力和能力相关药品所导致的生理系统紊乱。比较要命的不是相关药物的问题，而是因为RSPK症候群引发能力不受控的暴走。虽然暂时性的已经压制了下来。不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梨果彻底恢复，所有专家们都没有头绪。”

华莲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毕竟，她是Lv.5。而且是能力本质极为特殊的那一种。这种程度的能力暴走是研究的极好素材——多多少少会有人将梨果现在的状况视为获得数据最好的机会而阻碍治疗的进度吧。”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理由。治疗一个女生为什么会被阻挠……”

湾岸真琴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或者说根本无法理解。

那样像是天使的一样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将她视为实验品？而故意不对她进行治疗，眼睁睁看着她的能力暴走呢？！

“当然有可能，而且是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

津久野华莲的声音变得极为冰冷，显得这样的事情满不在乎。

不，或者说就是因为太在乎却明白无可奈何，所以才显得那样的冰冷才对。

“你可别忘记，这里是哪儿。这里可是超能力的发源地，全世界被羡慕的家伙集中的地方。我们早就在入学的时候就签过了合约，自己答应成为小白鼠的。”

“这……”

她说的没错，湾岸真琴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一点。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没有道德，根本不存在任何怜悯心的事情，反而更会在这座城市里发生。任何为了技术的进步而所做的实验，只要是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都是被允许的。

甚至有都市传说，学院都市的统括理事会正默许着类似的实验进行。

“难道就没有办法，只能干等着吗？”

“那倒不会，只要那个青蛙脑袋别忘记和我的约定就好了。”

“背后说人坏话，小心被人削了舌头！”

半是埋怨，半是吐槽的声音响起，湾岸真琴扭过身子看向了ICU病房，才发现此刻门已经打开了。一张脸长得像是青蛙一样的医生正站在那里无奈地翻着眼皮，一边揉着单侧的太阳穴。

“我说过了我会救她就一定会救她。你也不用用激将法这么蠢的办法吧？”

“抱歉啦。不过我也不是用激将法嘛，你可是‘冥土追魂’，只是救下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我觉得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被称呼为“冥土追魂”的医生没好气地抖了抖眉毛，接着挥了挥手掌示意两人跟上。湾岸真琴不明所以只好跟在华莲的身后朝着走廊另一头的医生办公室移动，而在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还特意朝里面瞥了一眼。

梨果好像已经醒了，而且似乎再和谁说话？

不过，从真琴这边的角度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医生既然是从里面出来的，那么问题应该不大吧。

三人走进了办公室，青蛙脸的医生也没有废话，而是从随身的文件夹中取出了一叠A4纸放到了桌子上。

“你看得懂吧？”

津久野华莲先是无言地点了点头，接着挑选了几张翻看了起来。湾岸真琴虽然不明白，却可以从华莲紧锁的眉头上看出一些端倪。

总而言之，不太妙。

“这就是全部了？”

“详细的检查等一会儿就开始进行了，总而言之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内外出血也都已经止住了。原因也已经排除了……强烈的超能力暴走也已经彻底压制。不过关键是那个从血液里发现的东西。”

他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种奇怪晶体的图片，湾岸真琴的眼睛还是很不错的，从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这种晶体的名字“Body Crystal（体晶）”。

“这有什么问题？”

华莲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看样子她并不是对这个东西一无所知的样子。

“恕我直言，这个东西绝对是针对你的妹妹特别定制的。和以往我接触到过的样品不同，它的构成是特意调整成对你妹妹的大脑进行最直接的刺激模式。可不是那种轻易人工引发能力暴走的垃圾。”

当然，给这样的女孩子吃体晶，那群家伙也是垃圾。

青蛙脸的医生似乎这么补了一句。

“而且很凑巧，你的妹妹就属于——‘能力暴走会更好’的类型。能力暴走之后观测的精度虽然下降了，但是强度却上升了。包括计算能力之类的生理数值也都是以上升趋势。不过身体负荷不了那种强度的计算和能力的使用，所以才会一下子垮掉的。”

湾岸真琴再也忍不下去了：“那，那个！那个所谓的体晶，还在梨果的身体里吗？”

“效果过去之后就会消失的，那种东西。况且这次使用的剂量不是很大，所以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小的。”

那就好，那样的话，就没有关系了。

“她本人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了。但是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情绪非常的不稳定。所以虽然是我的独断，但是我找了一个可以解决这个事情的人过来。”

“那个人是……”

津久野华莲的脸，闪过一丝怪异。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冥土追魂”医生一派轻松的表情。

“嗯，就是你提过的‘蟑螂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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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

房间里，只有听着让人觉得心烦的声音。仿佛要将梨果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一样，大大小小的电极在她的身上扎了根。不同的设备监测不同的指标，甚至就连她的额头上也贴着三四个颜色不同的铁片。

恍惚间，有个人站到了自己的床边。

不过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梨果都已经快要遗忘了。唯一还残留着的记忆，只有一大片白色的眩光以及自己吃下某种药物的感觉罢了。全身上下只感觉到无法遏制的冰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创伤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原因又是什么呢？

不明白。

不，自己并非不明白。若是以一名学院都市的学生身份去冷静的探究，答案简直可以呼之欲出，但现在的津久野梨果舍弃了那个身份，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连理智都想要舍弃。

毕竟，自己真的舍弃过一次。

随着身体渐渐的回暖，记忆也如同巨浪一样狂烈地席卷而来。

那个人不自然的笑容；身边存在着其他女孩子；又受了重伤，全身打满绷带；最重要的是，忘记了自己是谁。

就算自己不想，记忆也在恢复——可是为什么，上条当麻的记忆没有办法恢复呢？那个青蛙脸的医生用沉痛的表情告诉自己，上条当麻的记忆并非丢失而是彻底被粉碎了。根本就不是能够将记忆寻找回来的状态——这和现代医学没有关系。

丢掉的东西总有一天能够找回，但是被彻底破坏掉的东西却不可能复原了。

怎么会这样？

津久野梨果依然不明白。

躺在病床上的她，大脑实际上依然在疯狂的运转着。但以往聪明的脑袋此刻却得不到任何的结果，仿佛是陷入了泥潭，剩下的只有一片混沌。

“那，那个……”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津久野梨果昏暗的瞳孔转向了人影处，映入眼帘的只有仿佛是被电击烫过似得，朝天直冲的黑色头发还有一张看上去就缺乏干劲的脸。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啊啊啊……

只是看到他的瞬间，梨果的眼眶里就流出泪水。

连接在胸膛上的电极探测到心跳的加快，原本就让人烦躁的滴滴声，节奏也开始变快了。

“上条……大人？”

“……啊，我是上条当麻。”

梨果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睛里透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问。而身上缠满了绷带的上条，更是从其他医院一路赶了过来。现在不要说是伤口发疼，甚至就连病号服上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个又一个红斑。

“对不住啊。”

“？”

“那个红头发的白痴和穿着暴露的笨蛋女人……到我这里来过了。”

几乎是在上条话音刚落的瞬间，缠绕在梨果全身的设备同时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原本好不容易抑制下来的能力，顿时又在她的双眼中跳动起了金色的光辉。

就好像，地动山摇一样。

如果是完美状态的梨果，可能会引发强烈的爆炸吧？若是黎筑璃璃歌依然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这么判断。因为使用过体晶的关系，梨果的能力和个人现实变得非常不稳定——即使药效过去，原本来用固定和支撑的“支柱”也已经受到了损伤，使得她的能力非常容易再一次暴走。

可是，这样的异变没有影响到上条当麻。

他连看一眼身边的异状也没有，甚至连一丝丝的惊讶没有表露出来。

“总而言之……你猜的没有错，我的确是失忆了。我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有哪些朋友，我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房间内的震动，稍稍平复了一点——那是因为梨果在上条当麻的脸上看不到一点阴霾。

不，准确的说，只有他的眼睛里有着浓厚的歉意。

“今天……今天早些时候，我其实并不想骗你。因为，因为那个孩子……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我也不想要让她知道。只是为了瞒住她一个人，我就要拼尽全力了。”

津久野梨果的嘴唇抿在了一起，干裂的嘴唇在最后，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那个孩子……也是上条大人您拯救的吗？”

“……不是我，是过去的我。”

上条当麻用充满遗憾和自责的口吻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