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两个长相相似的女孩子站到自己面前时，还坐在床上看书的木山春生立刻撇了撇嘴，用那标志性的低沉声音问道。

“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

“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您，木山……老师。”

谨慎地斟酌着用词，梨果从怀里取出了打印出来的论文——大约是十二张A4纸的厚度，而将信将疑接过论文的木山春生只不过是扫了一眼，神色突然有了微弱的变化。

不管是在经验丰富的华莲眼中，还是在开启着能力的梨果眼里，这微弱的变化都显得十分异样。

“几年前不成熟的论文，现在拿来又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多重能力者’了吧？津久野梨果？”

“果然，木山老师已经调查过我的事情了吗？”

“毕竟是那个Lv.5的同学，多多少少还是要调查一下，真是遗憾啊，如果当时你也使用了‘幻想御手’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输给她了。”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不，这都是废话了，非常抱歉木山老师，我想要请教您的不是能力开发上的问题，那一部分已经基本解开了谜团，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情。”

梨果翻开论文，指着其中某一部分问道：“里面提到了根据使用不同药物和暗示的方式，来创造特定能力者的方法和实验数据。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在官方的记录中，并没有任何一人是使用了这种方法进行能力开发的。不要说是目前有等级的能力者，即使是Lv.0的能力者，也没有任何一人接受过这种开发的记录。”

这只是一个方面，

梨果嘀咕了一句之后，接着问道。

“再有就是，在论文的最后，提出了需要建立一个长期的规划，来探究多重能力者的未来。其中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根据目前所获得的数据和实验模型，我们希望能够在进一步获取更多样本的基础上，提取出更多的阶段性证据来证明这一假设的可靠性。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找到符合我们定义的多重能力者，但只要在Project·Stargazer完成之后，就可以……’。”

“我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不，很有问题，这里缺掉了一部分。”

梨果指着句子的中间的那个逗号，说着自己的见解。

“如果没有样品的话木山老师你们就连初期的数据都没有办提取，而后面则是希望通过某个计划来创造出更多的样品——我猜想这中间应该在初稿上写有关于第一个样品的描述和内容。而且这片论文粗略的读了一下就可以发现缺少的部分实在太多了。起初我还以为就是因为没有试验数据之类的佐证才没有引起轰动，但是后来我才察觉到——正是因为害怕引起太大的轰动，所以才把完整版的论文删除了多数内容才拿来发表的不是吗？那么，我想请问，原版的论文，木山老师还持有吗？或者说，到哪里可以找到那篇论文？”

这倒是把木山春生给问得愣住了。

因为，这和预想中梨果会问的问题，差的太远了。甚至木山春生已经做好了被误认为ProviDence组织一员的准备了。而津久野梨果既不问组织也不问相关事宜，反而问起了这篇陈年旧账，的确让木山春生有些愕然。

不过，这些问题回答起来，的确没有什么难度。

“我加入到这个项目中去的时候，其前提的调研工作已经完成了，而实验室和能力开发的数据也不是由我收集的，所以关于初期样本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是脑科学的专家，所以更多的是来分析送来的脑相关的素材和数据上。你问得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你想的没错，论文完成大概是在春天的事情，原本是要发表在业界有分量的核心期刊上刊载的时候，整个团队的负责人叫停了这个项目，还亲自把论文中大部分内容给删除了。作为商业机密，除了编写论文的负责人之外，只有当时的组长和她的秘书看过原版，我手头上也没有那种东西。”

等于说，就是两个不能回答的问题咯？

华莲的眉头皱到一起，结果可以说不出她的所料。

只不过梨果还没有放弃。

“初期样品是谁呢？按照这篇论文的性质上来判断，应该有的吧，这样的学生。”

“……你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你不记得了？”

“？”

“你就是，最早的初期样本啊。”

我是，初期样本？

木山春生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听不懂？

梨果的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冰凉的寒意，仿佛是某些原本锁在自己的身体里的东西，这就样冒了出来一样。

看不清楚脸的大人的笑脸。

留着长发的女性，温柔抚摸自己脸庞的触感。

装满荧光色液体的针筒和电流在自己的脑袋中激荡的痛觉。

有着剧烈臭味，在鼻腔中无法散尽的晕眩。

舌尖上，五味陈杂般的混合涩味。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这样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

但是更加详细的东西，梨果就记不起来了。只有那种感觉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上。

木山春生没有察觉到梨果的异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在学园都市的学生大多数都接受过标准规格的能力开发课程和实验。目前积累的下来的方法，是在上一代，上上代的失败经验下积累起来的。既然有失败的经验就说明有人使用了独特的，不同于他人的能力开发方式。而你就是新世代能力开发药物和手段的第一测试者。单纯从结果上来说，可以说是成功的，因为你现在已经是Lv.5的能力者了。而且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你的成功更具有别样的意义，你是唯一一个经过能力开发之后，能力是‘观测’的能力者。这是我在加入的时候听到的原话。”

自己原来就是那个初期的样品么？

可，为什么一点那个时候的记忆都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在能力开发初期的事情，能够想起来的，只有当自己在完成了能力开发之后，能力等级提升到Lv.2之后的记忆了。那个时候播磨宇良桐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导师，从前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年幼没有办法记住，现在看来恐怕事情还有蹊跷。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最后那个问题，就不得不问了。

“那么，编撰者和主持整个研究项目的木原空来教授，现在她人在哪里，您应该是知道的吧？既然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考虑，这篇论文的构筑者们都和ProviDence有关的话，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木山春生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叹息似得说道：“她的话，现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