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我是按时纳税的良好市民

如同粗壮的蟒蛇一般,灰白色的高架蔓延在学园都市的上空。而在蓝色的跑车飞驰而过之后,道路的中央便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深夜的高架上没有其余的车辆,有的只是酷热暑假夜晚在空气中涌动的温热微风,带动了少女的裙角。

而大约过去了一分钟左右,引擎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一辆巨大的货车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地平线彼方的巨兽一样,朝着少女笔直地冲了过来。

到了这个距离,早就应该开始减速的货车却依然加大了油门,继续将速度维持,仿佛是要强行碾过少女淡薄的身体一样,亮起了如同恶魔眼睛的前灯。

“是因为设备故障呢……还是说故意的呢?”

自己也真是的。

梨果暗自笑了起来。

对方一直通过卫星在监视木山春生的车的行动,自己出现在高架上的状况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设备故障呢?

而且,“未来”梨果早就已经看到了。

钢铁铸成的野兽几乎在极限的距离上开始刹车减速,加宽加厚的合成橡胶轮胎在地面上磨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加上微微倾斜的车身和巨响,会让任何看到的人产生胆颤心惊的感觉。

只不过,因为看到过未来,梨果对于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如同她的能力预测的那样,车厢上什么标志都没有货车最终在她面前五公分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车厢发出一阵隆隆地震动,甩向了另一侧,轻轻撞击到了隔离路障上。

穿着警备员同一式样防弹背心,带着浅黄色鸭舌帽的成年男性满脸难以置信地从车窗伸出脑袋,恶狠狠地瞪着梨果。

“不,不想活了吗?!”

“你们跟踪我们很久了,我想是应该找个时间谈一谈了。”

“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那么,这是什么?”

梨果双眼突然瞪大,瞳孔也在同时化成了绚烂的金色,司机只感觉到车身上发出“呲啦”一声怪响,原本覆盖在货厢上的东西便被轻易地给“撕掉”了。

准确地说,是那层贴膜自己莫名其妙地脱落了。原本被覆盖掉的“MAR”也就是“先进状况救助队”的标志就这样露了出来。

“等一等,让我来跟她说。”

车厢里闪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司机的表情就变得木然起来。他朝着里面点了点头,少许移动了货车的位置之后,打开了后面的厢门。

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第一个走下了车厢,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在看到梨果的眼睛之后,立刻变得嫌恶起来。

“我还想说是谁大半夜的在马路中间阻碍交通,原来是津久野梨果小姐,幸会了。不知道……你挡住我们的去路是为什么呢?”

“泰瑞丝缇娜·木原·莱夫雷恩小姐……对吗?”

“是啊,没错。”

“最初,我和木山老师同乘一车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在跟踪我们;但是当我们遇到了御坂大人之后,你的车很快就跟了上来。”

梨果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因为这样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面前的这位MAR负责人,并非是跟踪了木山春生,而是跟踪了御坂美琴。换言之就是利用了御坂美琴是同样的意义——还有一点就是,在泰瑞丝缇娜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梨果才确定了一点。

花火大会当夜,躲在草丛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初春饰利和春上衿衣陷入危险而没有行动也是她。

即使隔着驱动铠,她的轮廓和气味梨果自信也不会认错。这个人两次都出现在周围,很难说这次的事件和她没有之间或者间接的联系。

“可不要误会。”

泰瑞丝缇娜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草草地打开了之后举了起来。她知道以梨果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凑到面前去给她。而也正如她所想,只不过用了一瞬间梨果就明白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马上就会明白了吧?”

这是一份拥有法律效应的文件,赋予了MAR“保护”引起Poltergeist现象的对象,并给予了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权限。按照这份文件,他们到目前为止的行动都是合法的——反过来说,阻拦了他们的津久野梨果却是非法的。

至少,也是妨碍公务。

“如果明白了的话,就赶快从那里让开。目前为止我没有起诉或者逮捕你的打算,因为我们要赶着去工作了——学生小姐。”

啧……

她说的没错。

不管对于泰瑞丝缇娜这个人有多少怀疑和不信任,至少目前在事态明朗化之前,她的行动都是合法而且合理的。原本就是被保释的罪犯的木山春生也没有办法投诉自己被跟踪——没有在她的脚上绑上发信器这件事情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关键是,梨果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让泰瑞丝缇娜找到那些“Child·Error”的孩子们。能够用来推测的数据依然太少,但不妨碍梨果的直觉给出未来的提示。

踌躇的片刻,梨果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目前为止没有我出现的余地。但是我会一直观察下去的。”

“观察?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想,泰瑞丝缇娜小姐在其他人……比如说御坂大人的面前一定不是这样的表情吧?为什么只对我是这样的呢?”

因为,对预言系的能力者撒谎是不起作用的。

面部的细微颤动,瞳孔不自然的收缩和目光短暂的游离都会被预言系的能力者,特别是梨果这种类型的能力者捕获到。既然不能撒谎的话,那就只有实话实说再加上根本不说了。

这一点不光是泰瑞丝缇娜还是梨果都非常的清楚,而问这个问题的梨果,突然让泰瑞丝缇娜有了奇怪的预感。

这个小丫头,难到说是在拖时间吗?

“……算了,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泰瑞丝缇娜小姐。但到时候,我想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说完,梨果重新打响了响指。在指节发出“啪”的一声之后,闷热夜晚中那少女单独矗立的身姿也同时在泰瑞丝缇娜的面前消失了。

“哼……多重能力者呢,是那个家伙以前的研究分支的残留物吗?”

泰瑞丝缇娜的脸上扬起了感兴趣的古怪笑容,她相信的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这边也掌握着她的情报,而想要对付津久野梨果的话,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她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插一手的话,那就只有修改计划,先压制掉她了。

“队长,木山春生的位置无法确认了。”

“怎么会?”

还有可以躲过天空之眼的方法么?

“她们舍弃轿车步行,进入地下区域了。卫星上没有他们的影像,暂时也没有捕捉到他们出现的踪迹。”

果然是拖时间,那个小丫头!

“啧,现在追上去,让所有人的驱动铠开始余热,找到她们的行踪之后立刻……”

猛然的,泰瑞丝缇娜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一直处于怠速运行状态的发动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沉默了?而应该在自己一声令下开始余热的驱动铠,也没有人从车厢里开出来?

“队,队长!发动机突然坏了!”

“队长,驱动铠的机械结构出问题了……而且是带来全都出问题了!”

不用说,一定是……

“你这个可恶的小丫头!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