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

预测不管用了。

世界在一瞬间收束。

津久野梨果虽然无法用能力得到一秒之后的未来，却已经猜到了那个结果。

自己的死。

身体在发出剧痛。

不过那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自己的死已经是定局了——而导致了自己死亡的，并非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原型，那个真正的“津久野梨果”。

梨果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但是这一定都是她所计划的。

“阿拉，我不是说过吗，我没有‘改变’的力量哦，而且也不是我叫停你的能力的。”

唉？

全身的疼痛，仿佛是谎言一般迅速地褪去。赤身裸体的自己如同飘荡在海水中一样随着节奏沉浮在“半空中”。身周被一股冰凉的风围绕，只能感觉一股异样感充斥着自己，而四周又全都是片灰色的世界，连东南西北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

可是……自己刚刚不是在和一方通行战斗，并且失败了吗？

“你这个说法又错咯。”

α那飘渺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梨果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镜像。

对，没错，正是镜像。

那并不是α，因为现在“她”的脸上也有着惊愕的表情；但也不可能是自己，因为“她”的身上没有人的气息。

或许，比起各种各样不靠谱的理解和解释，只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α”正在借助梨果的身体，和梨果交流。

“嘛，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啦，这一点上你的反映倒是很快啦。”

“她”笑盈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梨果也不由自主地——应该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欢迎——另一个‘我’。”

“你就是……α？”

“那只是一个代号啦，不过为了方便区分你和我……你就暂时叫我——是了，‘姐姐’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

梨果用狐疑的目光顶了回去，换来的也只是对方的轻笑。但她的疑惑却很快就由α为她解答了。

“首先，先说一下之前的那个问题吧。你认为是我的干涉，所以导致你在与一方通行的战斗中死亡了，这一点是错的。”

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错误的地方很明显啊，因为我可没有干涉你。我只是告诉了你结果而已——我是预言的能力者，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这点信息罢了。”

“可你明明说了，那是你的目的。”

“这又不矛盾。我需要你到达的状态你已经到达了；不过其代价是你的死亡——简而言之就是肉体上的死亡。你应该已经看过我的记录了吧？我死亡时候的记录。”

梨果的脑海中闪过了幼年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嚎哭之后脑袋爆裂的画面，难道说自己也是……

等等。

“哎呀，看你的表情，似乎明白过来了嘛。没错，我想要你达到的正是和我一样的境界。不能往前一步，又不能往后一步。当你使用外装代脑，使用各种各样的辅助装置来提升你的能力，通过和那个傻乎乎的白痴对战来锻炼你的能力，这些都是‘命运’也都是‘正确答案’。你会提升自己的等级，直达Lv.6。不过真的当你到达了这个阶段的瞬间，你也就不再存在了。”

以人之躯聆听天意。

学园都市数万科学家、学者、教师和学生们追寻的目标。

在即将达成的那一瞬间被打断了。

“你的能力是突然‘衰减’的，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你的能力和外来的强化，所以开始崩溃的前兆。不过即使是这样，在你马上踏入那个领域的一瞬间，你也就从你的肉体中脱离了出来，并且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个瞬间的这个状态。”

α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你，虽然‘死’了，但是却还‘活着’。”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创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即使死了也是活着的个体，这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梨果真的很想一拳揍到她的脸上，但这和揍自己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才按捺下了自己的怒火，况且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么说吧，当你的能力增长到Lv.6的时候，你的能力就蜕变成了确定一切‘波函数’，但如果你真的彻底踏入那个境界，就会飞灰湮灭了——毕竟你没有那个素质可以稳定在那个阶段。所以为了保留下最后的希望，你就必须进入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瞬间’同时也是‘永恒’。是所有信息交汇然后流出的地方。是我们的能力可以不受限制最大程度发挥的地方。可也是最大程度上受到限制的地方。我可以决定这里的一切，却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你可以从这里出去，却连门都找不到。”

她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理解？

可是，自己又觉得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因为线索，α早就已经提供给她了。

“欢迎，欢迎来到这里。”

“津久野梨果”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头顶，整个空间仿佛是被巨大的龙卷吸走了乌云一般显示出了“外面”的景色。

那是少年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扭曲着自己的脸冲向白发恶魔的场景。而世界，就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是一瞬，也是永恒。

原来是这个意思。

津久野梨果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地面上那一滩如同污泥一样肉酱上；也没有将注意力分给那个发狂的少年。

因为那是没有必要的。

时间停滞了。

这里不是别的任何地方，这里就是“时间”。

“如果逆转时间的话，就可以逆转这个的状态了？”

梨果指了指地上的碎末，有些不太放心的反问。

“当然不行，时间无法回溯——至少我们的能力做不到这种事情。但你的存在让我们有了一个可以脱离现在这个状况的机会，而做好一切准备就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虽然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但是为了这一切，或者说这一个瞬间，她也灌注了所有的力量。

“我，自己选择了死亡，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我会在进行实验之后就达成飞跃，从而彻底的死亡。”

“因为，你可以变成Lv.6？”

“或许现在想来非常的可笑又滑稽，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确定的事项。那个实验是为了测定我能力的本质而进行的。现在虽然只能说是‘偶然’但是我却在那个时候迎来了终结。因为那是‘命运’而我没有改变‘命运’（读作几率）的力量，所以只好选择了逃避，并且期望有哪一天有人可以帮助我脱离这种困境。”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之后，命运也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虽然我没有办法干涉外面，但是外面的变化却能够由我的能力感知到。那些人创造了我的克隆人，而克隆人也拥有了我的能力的碎片，这些条件开始构成之后，‘计划’也就形成了。越来越多的梨果被制造了出来，而她们的末路就只有两种。”

要么失去改变“波函数”的能力，要么和自己面前的津久野梨果一样，因为能力突然的提升而死亡。

而自己，不过就是那个死亡名单上又一个罢了。

“当我开始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状况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我如果说是‘死与不死’的叠加态的话，只要有一个能够改变这种波函数，将叠加态变成本征态的人存在就可以了。而如果不是和我一样处于‘死于不死’的叠加态的人，就不能和我面对面的进行观测，所以……”

“所以，就是我。”

梨果恍然大悟。

她是“α”脱离“时间”的钥匙；是既不是死也不是活的波函数坍缩到“活”的本征态的工具。

但是，同时也正是如此，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

“嘛，答案就很显然了。我们即使脱离了这种状态，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形体——因为我们的肉体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地面上的肉沫，似乎在宣扬着这一点。

“那么，你要怎么接触这个矛盾。”

“很简单啊，这里虽然是时间，但依然是‘学园都市’。你不要太过在意你能力原本的使用方式，静下来好好的感受一下——是了，在第七号高速上，你曾经使用过一次公里级别的空间移动吧？那个时候你曾经见到过一个人。她的情况和我们不完全相似，但是却可以做到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手法上不同罢了。”

“你是说……”

“环绕在我们周围的可不是‘时间’，学者们给它的名字是——‘AIM扩散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