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趁虚而入

老旧的出租车从维特面前离开后,他撑着伞站在马路边呆立了一会儿。

这所三年前才建好的德意志帝国国立一一七医院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但却能勾起他的一些回忆。

「两年前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绵绵的小雨,一条狭窄的马路,一顶不够宽大的雨伞……只是当时在准备过马路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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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伞是普通的折叠伞,并不足已为高大的他提供足够的避雨空间。他低头看去,膝盖以下的部分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被雨点打湿了。

「回忆这样的场景真是荒谬感十足……一个瘦弱的男人陪我来做孕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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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维特轻轻嗓子,顺便揪了一下领口来缓解打心底升起的尴尬。尽管意识上明白自己曾近是欧若拉,瓦西里·叶戈洛夫是那时自己的丈夫。但在回忆那段经历时,却总是不自觉的会浮现出自己现在的样子——现在的他可比瓦西里·叶戈洛夫魁梧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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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瓦西里·叶戈洛夫的回忆总是会让维特感到心烦意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变化。更多的是难以消散的怨恨,怨恨对方那时没有珍惜自己。

「男人的理想啊……理想……」.

准备过马路时,他的肩膀忽然的被人拍了一下。一瞬间他惊了一下,以为是遇上了同事。盘算着如何解释自己要去医院的原因并转过身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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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ノ゙嗨,帅哥。在等人吗?”

染着红发的少女满脸笑容的向他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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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只是个搭讪的路人,这让维特松了一口气。

“是的,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正在等人将我夫人的病例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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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先生您已经结婚了吗?看上去真是年轻,我还以为您只有二十岁出头呢。”

金发少女将失望之情毫不遮掩的表现在脸上,她原本以为这是一段浪漫的邂逅呢。但很快她振作起了精神,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自拍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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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不多打扰了。不过您的容貌真是非常的英俊,请问能同我拍一张照吗?我回去要向同学们炫耀我在叶卡捷琳堡的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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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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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不知姓名国籍的女人消失在街道的拐角,维特回头,通过店铺的玻璃镜面来观看自己的模样。

“二十出头……?难道是运动使人年轻?”

他看了自己十几秒后摇摇头。二十几岁和三十几岁的男人女人,在容貌气质上有什么区别,他还真不清楚。

“大概还是体质问题吧。欧若拉不喜运动,不也被她的同事夸赞像是刚刚成年的美少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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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的病房在住院部的顶层,维特来到她的房间的时候她仍然还在熟睡。神情很安详,不像维多利亚描述的那样,就算是在门口都能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左右看了看,病房的配置挺低端的,或者说亲民。不过这里本来就是给平民看病的公立医院,有豪华病房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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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果篮放在了病床从床头柜上后,他打开手机翻到冬妮娅的照片,放在欧若拉的枕边比对后,他怜悯的啧了两声。

「这个叫冬妮娅的女孩的美貌程度完全不逊于欧若拉,发育的也很好,竟然能和生过孩子的欧若拉相媲美。而且她还有着欧若拉所不具备的贞洁和清纯,也难怪阿莱克修斯会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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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评的这个千年一遇的美女,那个万年一遇的美女,到底是用的什么标准呢?我似乎从没有见到过那种被描述的漂亮的超凡脱俗的女性。记得当初在运动会上拿名次的时候,确实是有媒体形容我是几千年一遇的美少女……不过当时我就感觉这个称呼浮夸,毕竟母亲,,外婆,还有两个姨母都毫不逊色于我。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围着阿莱克修斯身边转的这些个女孩子,同样没有一个颜值逊色于欧若拉的。若都是千年一遇的美少女,那这个千年也太不值钱了。」

用半个小时时间同维多利亚商议了未来的计划后,维特最终决定来医院宽慰一下欧若拉。同情心是一方面,重要的一点是他希望欧若拉能真诚的同他合作,而非阳奉阴违。就算不能让欧若拉对自己产生好感,至少也不能让她记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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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开始的二十分钟里,维特的精神完全的放在了欧若拉的身上,以准备在欧若拉醒来的第一时刻和她说话。但二十分钟后他就感到不耐了,他想起医生说欧若拉理论上会在早上醒来,但是从七点到十一点,都可以算作早上。

想到欧若拉可能四个小时后才会醒,他抖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欧若拉床边的护理椅上打盹。昨夜疯狂了半宿,仅仅睡了三个多小时,在静下来几分钟后,倦意涌了上来,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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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危险!」

尽管已经熟睡,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士兵,对危险极度敏感。在察觉到危险的一刹那他迅速的就清醒了。下一步本想脊髓反射的向眼前的人挥拳,但随着肉体的清醒而慢一步复苏的意识及时阻止了这个动作。欧若拉如纸一般脆弱的身板可吃不消他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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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

虽然暗地里他的脊髓和大脑皮层反应了许多,但从外观上看,他只是睁开了眼坐起而已。

他看到欧若拉靠在床头,神情痛苦,右手抓着左手,左手抓着原本向她注射生理盐水的针头。红光从她的眼眶中冒出,那是阿莱克修斯的诅咒生效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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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仅中过阿莱克修斯“活下去”的绝对命令而已,维特知道这点。他猜测了一下画面,应该是欧若拉在醒后发现自己毫无防备的睡在她的身边。她恨透了自己所以想杀了他,但小小的病房里并没有什么能用来杀人的凶器,唯一看上去有点杀伤力的东西只是插在她手背上的针头。又细又短的针头除非扎进气管或者颈动脉,否则一点伤害也没有。就算扎进了气管或者颈动脉,这里可是医院,现场急救也很容易就能将他抢救回来。

她一定是认为如果她不能杀死自己的话,自己就会处死她。所以“活下去”的命令阻止了她的行为,让她无法进行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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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噩梦了么?欧若拉,看你不小心的,把针都弄掉了。”

他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下了护士铃。

“放轻松点欧若拉,这里很安全。来喝杯热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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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冯·克鲁`格!”

理智回到了欧若拉的身上,她没有接下维特递来的纸杯。她不知道维特有没有察觉到她对他的歹意,恐惧驱使着她向病床外侧移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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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欧若拉。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你很安全,放轻松,放轻松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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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仍然没有回应维特的话,她紧张的全身肌肉都蹦的紧紧的,让维特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管和衣领处露出的锁骨。

维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安慰过别人了,早年从军时,他也只是不断的像受伤的战友说:“你很好,你很安全,医护兵就在路上,你会没事的,你马上就能得到治疗”。这就足够了,最多再拍拍对方的脸或者大腿。还是欧若拉时,也只有瓦西里·叶戈洛夫安慰过她,但他的词汇也很贫乏,更多的是拥抱和亲吻。他和欧若拉可没亲密到能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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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背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维特也不知如何继续开口。好在护士及时的赶来,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她替欧若拉重新扎针,嘱托了维特一番后又及时离开,给了维特继续发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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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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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还是直接叫我维特吧。我想我们私下的关系不算太坏,而且以后,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我们很亲密的样子。”

维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欧若拉神情的变化上,他成功捕捉到了她流露出的极致的恨意。他继续装作没看见,微笑着将纸杯重新递给欧若拉的同时,暗暗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导致欧若拉痛恨自己。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不算在西蕾亚折磨欧若拉时自己的不作为的话,他对她做过的最过分的事,也就是摸遍了她全身上下而已。可那本来就是他的身体,她被她的母亲赋予的,用了三十年的身体。欧若拉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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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特。我这是在哪里?我昨天发送给你的报告……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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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欧若拉熟练的扮出讨好的笑容,维特的心中多少有些别扭,那都是她练出来的,用来讨好客人的笑容啊。

“这里是喀山县第一一七国立医院。你的工作做的很好,欧若拉。但我也希望你能爱护一下自己的身体,幸好小区的保安工作负责,及时的发现了你,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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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的保安?”

欧若拉记得自己是在哪昏迷的,也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原本心思被如何应付维特而占据,但现在被维特重新提起了那件事,她的心脏一阵抽搐,脸上的笑容也被随之击散,温热的液体已经蓄在了她的眼眶中。

“您在开什么玩笑,我啊,是昏倒在一家剧院外的广场花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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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维特表现出迷惑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哦哦几声后又将它放下,随后坐到欧若拉的身边,将她的身体扳向他,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低烧……估计还不够烧糊涂。欧若拉,你是把噩梦中的情景当成了现实吗?你是被从卡佳家小区的花园中,被小区保安发现的啊。总不会是有人在你昏迷的时候,把你从你说的那个剧院,把你背回了卡佳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