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迪特里希喊出名字的时候，欧若拉立刻就开始思考对方是谁。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令她感到难堪，虽然她现在已经和不少德国人有了联络打过照面，但他们都只知道她叫“欧若拉·黎塞留”。知道她“欧若拉·罗曼诺娃”这个名字的，大概只有……

欧若拉瞪了一眼迪特里希，对方识趣的将脸移走假装看风景。他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还不方便说出是怎么认识她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迪特里希先生啊，我只是和他见过一面而已，确实算不上相识，自然也对他的为人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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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娃小姐能记得在下是我的荣幸。”

迪特里希脸都没转过来，依旧盯着仓库顶上的排气扇客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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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沙娜一时没懂他们的言行所暗含的信息，但很快她从欧若拉的神情中察觉出了她极力想隐藏的羞愤。联想起欧若拉在身份还是“编号者”时期的社会身份，她大概也就明白了这两人明明认识却想回避对方的原因。

“咳咳。有话战后再叙吧，我先给你布置作战任务，来，看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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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娜在笔记本上给欧若拉圈圈画画来的一番后，欧若拉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合了下来。

“没有弄错么？让我操作先进的机甲去攻击敌人的步兵？”

仿人型机甲，德意志帝国为了能在城市等特殊地形中对付敌人的武器。产量并不高，因为其野战能力低下，防护弱火力弱移动速度不高受弹面积还大，所以在正面战场毫无用处。基本都只配备给治安军，警察，和装甲嫔训练生所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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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ONE声色俱厉的告之必须要参加行动，维特也特地打电话催她去，欧若拉还以为有多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自己，结果，竟然只是这种教给训练生都没有问题的低级工作么？

机甲虽然在野战中没用，但屠杀没有重武器的步兵还是非常好使的。而且人形机甲的身体设计比起两条履带的坦克更贴近人体，新手装甲嫔也不会出现手忙搅乱，人机不同步的失误。在码头这样的环境中，步兵恐怕连重机枪都不会携带，能对机甲造成什么伤害？人形机甲再脆，那也是铁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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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ONE看重你，怕你在战斗中受伤。原本我都把你编入突击队了，他还特地找到我，要我把你从突击队名单中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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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ONE让她正常参加战斗的话，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可现在他的特殊照顾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往好了想他这是照顾特殊人群，体贴下属；往坏了想，他明知自己已经和别的男人有了命案还对她青睐有加，他可能是人妻控，孕妇控。

“我要去找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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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前你找不到他的，他说要去办点事，发出信号枪后才会和我们联络。另外我和他谈过你的工作问题了，他的态度很坚决，所以只能这样了。对了，给你使用的机甲这次的座位加宽了一些，是百公斤级的驾驶员使用的型号，方便在任务开始前让爱尔娜有位置休息。当然，战斗开始后她去椅子后面，不会妨碍你的操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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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回头再说。”

欧若拉抬头看了眼站的笔直双眼平视前方的爱尔娜，内心琢磨了一下她有何特殊之处，能被允许这样观摩战斗。机甲不像装甲车辆，有副驾驶座，机甲的驾驶舱内仅能容纳一位驾驶员而已。不过有人愿意委屈自己的话，座位和舱壁之间的缝隙之中倒是也能站人，但毕竟驾驶舱设计上容纳的是坐着的驾驶员，要在站着的情况下将自己弯到和坐着一样高，想想就不舒服极了。

“为什么让我带她？我自己也没有操作的很熟练啊，让她跟凯伦学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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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装甲兵都要负责正面战场和敌人厮杀的，只有你的任务没有风险，就算出现失误了也没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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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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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若拉了解完任务准备起身去取机甲前，沙娜又附在她耳边多操心了一句。

“对了，她的天赋得分是一百一十四，比你还高，是现在队里的宝贝。你到时候操作的可得悠着点，别玩高空跳跃之类的杂技动作，驾驶座外可没有保护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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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迪特里希的情报指出，海面上最大的那艘炮舰，其实里面藏着俄罗斯解放军的彼得罗夫残部。其上约有八百余名士兵（包含轻重伤员及卫生员），包含彼得罗夫上将在内的校官以上军官十四人，以及价值十多亿元的贵金属。他们预定在凌晨零时驶离阿尔汉格尔斯克。

而莫斯科的德国政府，则准备在他们出发前一晚十时对他们进行抓捕。在这样的地形下，他们和共和国卫队一样，自然也是选择了机甲来实施抓捕行动。为了应付可能的来自甲板上水手的反击，他们还布属了一支人数不明，持对人机枪的步兵。所有作战单位均不携带重炮武器，毕竟那玩意根本没法隐藏，十分容易打草惊蛇。

俄罗斯解放军在出发前二十四小时都有伪装成码头保安的士兵在巡逻，德方的机甲可以藏在大货物箱里放在海岸边，带着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步兵就只能在远处待命了。欧若拉的任务便是作战开始后在这些步兵前往岸边的路程中剿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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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登上机甲，看到和训练时比位置宽敞了很多的驾驶座时，她的心里并无波动。但在礼貌的让爱尔娜先坐，她再想坐下时，就感到了一丝的尴尬。

座位上由于两侧有不可移动的扶手的缘故，容纳两人实在是太挤了，几个月前的她也许能和爱尔娜并排坐下中间还留有一丝间隙，可现在屁股胖了几圈的她连把自己塞进去都不容易，看上去得翘起腿，挺胸收腹侧过身才勉强进得去。

若是熟人，比如说小姨沙娜，比如说小姑凯伦，跟她们这样挤挤也就无所谓了，可这个爱尔娜……她认识她到现在才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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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娃前辈您坐吧，我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就好。”

爱尔娜看到了欧若拉脸上的为难，很恭敬的起身将自己挪到了扶手上，之后冒失的将欧若拉推坐下了下来。按理说前辈坐座位上，晚辈靠在一边是一件很符合礼仪的事，但是过去的生活并不一般的欧若拉很快察觉到了这个姿势的不合适之处。

尴尬的气氛在她想将手伸到爱尔娜的侧腰处，把她拉回座位上时，变得愈加浓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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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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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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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欧若拉在夜店工作时，顾客就经常坐在并不宽敞的椅子上，搂着坐在扶手上的她边谈生意边对她上下其手。爱尔娜虽然没在夜店工作过，却也有着类似的经历。

欧若拉的手悬在半空中，左右为难。把爱尔娜拉进来的话就只能坐她腿上了，这一点也不适合陌生人之间相处，将她从扶手上推开让她在一旁站着又很没礼貌，僵在不动又像是漂客抱小姐，里外中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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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娃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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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一挤吧，虽然有点唐突，但以后我们会慢慢熟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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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欧若拉还是翘起腿，缩小了自己的占地面积后将爱尔娜拉回了座位上，之后两人又都不说话了。爱尔娜沉默是因为进入了临战状态，时刻准备着在接到信号后开始学习前辈对机甲的操作；欧若拉倒是想和爱尔娜闲聊一番，但话到嘴边，她想到了对方迟早会因为她的背叛而入狱甚至被处死，现在陌生尚还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万一谈出感情了，那可就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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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毫无还手之力的步兵啊，看来晚上又要做噩梦了。还好中午和萨沙睡过了，若是晚上睡在一起，梦语的时候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想起数日前连绵不断，和尸体有关的噩梦，欧若拉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大概是麻木了吧。已经太多次因为命运的残酷而流泪，嘶吼，感到绝望了。现在当她得知自己又要做屠杀这种勾当时，她一点也不激动，因为她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已经做过一次了，何必再在心理上抗拒再做一次呢？杀十几个人是刽子手，再杀几百个人一样还是刽子手而已。这些人的性命总归是要失去的，不管我存不存在都不影响他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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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人的严阵以待，另一人的心不在焉中过的很快，转眼分针就逼近了九点五十五分，预定中的德国步兵马上就要成批次的出现并倒在人形金属怪物的枪口下了。她们都想到了这点，爱尔娜的身体绷的紧紧的，因为激动，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欧若拉则在揉着自己的心口。她不是欧若拉，德国士兵算不上她的仇人，她做不到毫无压力的亲手杀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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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还有几分钟敌人就要出现，是不是应该先启动机甲了。”

爱尔娜的声音中藏着满满的期待。欧若拉很快意识到，和她不一样，自愿加入俄罗斯解放军的爱尔娜有着一定要将侵略者赶尽杀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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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帮我个忙好么？”

在启动机甲的时候，欧若拉想到了一个能让她好受一些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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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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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起来。”

按住准备给她腾位置的爱尔娜后，欧若拉指着她左手边本应是手柄，现在却是键盘的操作板。

“我的左手受过伤无法用力而且很不灵敏，虽然工程师特意为我而改造了左手的操作部分，但我用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你能帮我操控它么？很简单的，这几个小按键操作手臂抬起的角度和方向，这个大框则是代表着扣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