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合地休整了不到五分钟，人还没集合齐时，欧若拉借了些现金然后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胎儿的安危不明令她感到异常的揪心，它不仅仅是她的亲骨肉，还是维系着她和爱人间关系最重要的筹码。

如果失去了它，那若干个月后她结束了卧底任务，被维特推回本国时，她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说服阿莱克修斯和她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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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在出租车后座上焦急着但却无济于事的欧若拉收到了来自一ONE的电话。她瞥了一眼驾驶座后，按下了电源键同时回了一封短信过去。

【我在出租车上，不方便接电话。战果和战斗经历的话可以询问爱尔娜，还有别的事么？】

战斗结束后的第一件事是向上级汇报战果，可欧若拉在她的上级——沙娜·罗曼诺娃还没赶回来前就离开了，自然也就没完成该有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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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一ONE才发回了回信

【你使用了逃生舱？没摔出事吧？怪我没想到你现在身体不便，我应该派人接应你们的。有去医院检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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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短一条信编辑了有一分钟？

欧若拉皱了眉。若是正常考虑的话，一One现在可能很忙在做战后的善后事宜，所以来不及回复她。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她莫名感觉，一ONE是把这时间花在了斟酌用词上。

「他还是很担心我？可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和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他也有可能只是在关心下属……」

思来想去后，她回复道

【逃生舱的落地缓冲做的很好，感觉上没什么大碍，不用去。手机要没电我先关机了，回头再联系吧。】

回复恰当得体，还用了最低级的借口委婉的透露出了别再联系我的不耐之意。在到达医院以及等人的半个小时里，一ONE果然再没有给她发信了，这让她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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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

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医院早都下班了。好在她早已求助了维特，维特说会给她派个私人医生来帮她检查，不过要借用公立医院的设备，所以让她在一家指定的医院门口等待。维特说医生大约要十点四十分左右才能到，她还要再多等上一小会儿。

二月末的叶卡捷琳堡夜晚温度能低到接近零下十摄氏度，还是相当寒冷的。只一件棉衣，外面套件防风服的欧若拉很快就撑不住了，不得不抱紧自己跺腿来维持体温。在外在的寒冷和内心的焦灼所铸造的冰火地狱中，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她不由得想起曾经梦见过的荒漠世界，那里是让人心神感到如此宁静的净土，数百年数千年过得都恍如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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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忽然一暖，她意识到有人从背后为她披上了一件大衣，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喊出情人的名字，可来人并没有故弄玄虚，下一刻她就走到了欧若拉的面前。

“萨……留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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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不见，你的气色明显好太多了。男人原来是这样神奇的保健品么。”

留梨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欧若拉几乎一点都看不懂她的眼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放过去，留梨的眼中除了爱意，就只有浓郁到几乎要结成水雾一般的色`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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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觉到现在的时间后，欧若拉觉得身上的衣物失去了它们的保暖作用，她冷到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维特所说的私人医生是留梨？？那……他把真相也告诉留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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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佳拉不下面子亲自找你，所以托我向你传达她的歉意。她实在是将欧若拉看的太重了，所以会产生被你欺骗的感觉，进而会变得愤怒而具有攻击性。她希望你能理解她这点并原谅她，如果你愿意原谅她的话，约个时间我们出去一起吃顿饭和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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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妍月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欧若拉低下了头，她感到内疚，并且因为留梨提到了卡佳而害怕，完全没有听进留梨还说了些别的什么

“我过去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欧若拉的，我没有想骗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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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带着哭腔的道歉让留梨很无奈。她明明是在向她示好的，可对方并不领情并且都被她吓哭了。是该怪她留梨不懂人心，还是怪欧若拉太好哭？

“别哭。我也没责怪你啊，你太敏感了。”

留梨拿出一张纸巾来，想替她擦泪珠。可令她意外的是欧若拉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她的纸巾在欧若拉眼眶外转了好几圈，纸巾依旧是干的。之前的她可总是一言不合就湿漉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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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你不是要做胎儿检查么。赶紧跟上了，再耽误就要宵禁了。”

留梨想要拉欧若拉去楼里检查了，可欧若拉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留梨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只有九十斤。这样的体重自然是拉不太动有一百多斤的欧若拉的，在做了一番无用功后，留梨松手选择了放弃。

“不在乎那个男人的种的安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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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若拉还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就僵在了那里。她不知道留梨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了她不是欧若拉却表现的好像不知道一样，她试图揣摩留梨的心理可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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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戒备我么？”

欧若拉不懂留梨的心思，留梨却一眼望穿了欧若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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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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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我打骂你，或者你孩子明明还在我骗你说没有了，亦或者反过来？甚至是动些手脚让你本来没事被我整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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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梨道出几乎所有的心事，欧若拉惊讶的抬起了头。她既然说出来了，显然是没有这样做的意图了。她竟然提前就猜想了自己的感受吗？

“是……”

欧若拉偷偷的观察着留梨的神情，一无所获。并非留梨有多么的深不可测，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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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那么可怕么？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一只站在恶狼面前，瑟瑟发抖的同时睁大眼睛，假装自己是在暗中观察的小兔子一样。”

留梨意味不明但却绝对不含恶意的笑容让欧若拉略感宽心，她就算再傻，留梨用这样的语气和她开玩笑，也能让她明白眼前的人并不记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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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月小姐，你不怪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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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怪过你吗？”

双手扶住欧若拉的双颊后，留梨轻轻的在欧若拉的唇上啄了一口，不带任何的迟疑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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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亲昵如往常一样的动作虽然让欧若拉完全放下了戒心，但同时也让她感到无比的疑惑。留梨和卡佳一样喜欢的是欧若拉啊，可她并不是欧若拉。

“妍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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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生分，叫我留梨。时间不早了，先去检查，路上再说吧。”

这次欧若拉没有抵抗，留梨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倒也不累。欧若拉的手一如很多年前一般的细腻光滑，在将欧若拉牵到了紧锁的医院后门时，为了开锁，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欧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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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月……”

纳粹德国很重视医院的安全问题，所以规定上必须给外门上三道常规锁，之后拉开卷闸门，才能打开。看上去留梨还要跟外门门上复杂而扭曲的连环锁羁绊上一会儿，欧若拉想趁这个空档问清楚留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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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留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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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维特应该告诉你，我不是欧若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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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被拉成的尾音让欧若拉不知道留梨究竟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用力时不自觉的发出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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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和欧若拉无关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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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次算是回答的没有歧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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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她……知道，但完全不在意我并不是欧若拉？」

欧若拉的情商不低，从最开始留梨为她披上大衣；之后轻声细语的劝慰；替她抹眼泪时的关心；刚才浅尝辄止但却没有任何隔阂的吻。维特显然是告诉了留梨一切的，可留梨待她完全不是陌生人，还当她是很亲密的亲人。

“留梨……我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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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件事你跟我说过很多遍了。该死的，我应该让门卫来开的，这玩意重死了。”

卷闸门相当的难开，至少对于五体不勤的留梨来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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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帮忙吧！”

经过三个月的锻炼，现在她只要轻一握拳，就能看到她肘上十分像样的肌肉。这并非是花架子，她的力气也随之提升了不少。可以抱起阿莱克修斯并将他举过头顶好几秒，这样的力气虽然算不上出色，但拎起为人类设计的卷闸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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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她看到留梨在为她不可思议的壮举轻轻的鼓着掌。

“不赖嘛，维特对你是真的好，不像卡佳，她惯着你了。你说不想吃吃不下，她也不给你硬塞点，不监督你按时作息，也不带你锻炼身体。去年七月你来我医院看病那次，体重才七十六斤，重度营养不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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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特对她好吗？

他未曾亏待过她，物质条件上他没有底线的满足她；让她住在他的家里作为他的家眷，从没把她当做下人看；甚至还愿意在她内心彷徨无助之际，抽出原本可以用来陪卡佳的时间来宽慰她。他们素不相识非亲非故，维特愿意这样待她，用仁至义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了吧。

可是，他逼迫她出卖自己的良心，背弃公道与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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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凡人，良心对你来说并不宝贵，为什么要那么矫情呢？维特可是不动声色的几次救下了你最宝贵的生命啊！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要给人家脸色看？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别人就应该围着你转？」

她恨维特的理由，只不过是良心作祟。可她根本就不在乎良心，又为何要因为它的意愿，而不作出任何行动，仅仅只是在心底无意义的抗拒维特？

“嗯，他待我就像亲人一样好。对了留梨，你对我和维特之间的事……知晓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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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这边走。关于你们的事啊……维特告诉我说你其实是纳粹德国流落民间的公主，他呢则是一位元帅之子。他希望通过迎娶一个有实权的你来提升他在政界的地位。也不知道维特是怎么想的，自己娶自己不会觉得尴尬么。”

这样骇人听闻的讯息，留梨谈及的语气一点也不郑重，甚至还有些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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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你，那，你……知道维特打算，怎样让我变得有实权么……”

即便留梨是背对着她，欧若拉也脑补出了一道锐利的视线从留梨的后脑射出，拷问诘责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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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让你潜伏共和国卫队做卧底，欲在共和国卫队发展到顶峰之际将其铲除。而提供关键情报的你将成为最大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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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她……不在乎我做俄奸？」

一直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立场，可现在真的有人，而且是亲近的人发现了，她却没有受到任何的责难。她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应该欣喜若狂，还是该求留梨狠狠的抽她骂她“狗俄奸”。

很快她想到留梨既然做了维特的医生，那么她也是站到和维特一条线上了。可是……为什么？

她的灵魂是中国人，肉体是德国人，生养她的是母亲，二十岁以前欺侮她的是俄罗斯。即便如此她还因为立场问题困扰了很久很久。可留梨她……只用了两天就想明白了，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纳粹阵营吗？

“留梨……你，不喜欢共和国卫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