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卡佳也是为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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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打骂孩子呢?缇拉丝都多大了?你学过心理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能用这种方法教育吗?你身为父亲,怎么能偏袒卡佳?她错就是她错了,我知道你和卡佳感情深厚,但你也不能牺牲孩子来骄纵她啊!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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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在家事上,特别是缇拉丝和卡佳之间,维特是真的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风度。他无需刻意向欧若拉表演什么,因为此时他真真正正就是个爱护妻女的凡夫俗子而已。

“欧若拉,过来一下……”

冷静思考一会后,他走到母女身边,想将当妈的拽走私聊。可缇拉丝紧紧的抱着欧若拉的胳膊不放,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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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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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女儿的撒娇让维特全身肌肉都软了下去,他没能拉起欧若拉,反而自己跌坐在沙发上,跌坐在了母女身边。

有心想为卡佳说缇拉丝两句,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当着缇拉丝的面跟欧若拉商量又觉尴尬,在目的暴露了的情况下,他多半也是支不开缇拉丝的了。

“我能在这抽根烟吗?”

他需要靠外物来提个神,帮忙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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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表示没意见。

缇拉丝则使劲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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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叼到嘴边的烟,他拿下又塞回了烟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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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嘁……”

就算欧若拉背过头去偷笑,他完全能听得见,毕竟两人的相距还不过半米。显然,他失去了一家之主的尊严。虽然他倒不在乎什么一家之主这种概念,欧若拉的偷笑也不会让他感到耻辱什么的。只是缇拉丝这样继续阻挠他的话,他就没法通过沟通来解决真·后妈和缇拉丝之间的矛盾了。

“咳咳,这个,缇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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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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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个口,他又说不下去了。有些话只能和欧若拉说,有些话则只能和缇拉丝说。她们现在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他对哪一方都不好开口。现阶段缇拉丝在跟他闹别扭,势必不会松开欧若拉,也就是说,无解。

除非他愿意跟欧若拉解释缇拉丝来自未来,而且,就是她的女儿,娜塔莉亚·叶戈洛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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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做出决定,他还是起身去了厨房。那里有抽油烟机,拿来排除烟味再好用不过了。默默把之前咬湿了滤嘴的烟再次点上后,他开始思考告诉欧若拉真相会带来的得失。

“嘶……呋……”

刚刚吸上两口,头脑还没冷静下来的时候,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欧若拉竟然独自跟来了厨房,而缇拉丝却是上楼了,看上去是准备洗漱睡觉打野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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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放心你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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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保证我一定会站在她那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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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咧嘴微笑了一下,他的宝贝女儿真是可爱。

“有件事想问你。缇拉丝是‘维特’的女儿吧?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了她甚至愿意让卡佳受委屈?”

维特回避了欧若拉的目光。尼古丁的味道吸入肺中后,他就打消了想跟欧若拉坦白的想法。若是欧若拉和缇拉丝相认,缇拉丝势必会格外珍惜此世失而复得的生母。若是缇拉丝打她感情牌的话,那他可就没法再逼欧若拉做任何事了。

还是待俄罗斯的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说吧。

“没办法,母性。缇拉丝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她弥补了我灵魂中空缺的一些东西。”

他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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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么……”(娜塔莉亚的爱称)

欧若拉下意识的说出了那个名字,让厨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双方都像是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中一样。维特是装的,欧若拉则是真情流露。欧若拉对女儿的感情是那样的深,深到就算欧若拉已经醒悟了好几次,却仍旧割舍不掉对大女儿早夭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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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那事了,还是讲讲缇拉丝吧。缇拉丝其实还是有做错的地方的,你不觉的么?”

不久后,两人中并不悲痛的那个人不想演戏了,他佯装坚强,转移了话题。

欧若拉抽了两下鼻子,清醒后也不再难受了。欧若拉对娜塔莎的感情再怎么深,那也是欧若拉的了。她欧若拉的亲女儿还在她的肚子里发育着呢。

“缇拉丝今天的打扮……确实有点成熟过头了。纳粹德国不是封建帝国么?这么开放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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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她一个女儿,过去确实是有些惯他了。本国的治安又比这边良好太多,造成了她现在敢穿成这样去俄罗斯舞厅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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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事情上,卡佳是有点固执,死脑筋。你知道的,她虽然自己以前不是个好学生,但那是因为叛逆,故意和家长作对。她内心还是很想做我这样的好学生的,所以她想以我那是的标准来教导缇拉丝。这和我过去教导缇拉丝的方法完全不一样,造成了她们之间的矛盾。我晚上会劝她的。”

批评完了卡佳,他话锋一转,手指指向了楼上。

“但是她这样打扮去舞厅的事,你也得好好说说她,主要从安全的角度。俄罗斯的舞厅,跟她记忆中的舞厅,不是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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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不过,你女儿可真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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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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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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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像的意思,自然是指既不想以前的欧若拉,也不像现在的维特了。维特有一瞬间感觉不那么好了。明明是自己和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她会不像自己呢?

【我的生父是个人渣,他在弄大了我生母的肚子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的生母当时因为涉嫌参加共和国卫队而被判了刑,她绝望之际将我交给了我的养父母。他们是贵族,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也能帮助生母减刑。养母弥留之际曾想帮我找到生母的,但是俄罗斯那边帮忙查户籍的人发现我的生母早在共和国卫队统一俄罗斯前,就被当时的官方确认死亡,注销了户口……】

缇拉丝是这么讲述自己前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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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是好事。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泼健康呢?她要是整天像我一样黑着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还不快活呢。”

维特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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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扑克脸不好,还不努力练习练习笑?你不想看缇拉丝黑脸,她就乐意看你的黑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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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侧目。血缘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即便欧若拉不可能想到缇拉丝是她生养的女儿,却也能因为玄而又玄的血脉感应,不自主的为缇拉丝而苛责他什么。

“现在还不行啊。我有些必须完成的事,需要我有足够高的地位才能完成。我不是演说家,不该有丰富的情感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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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几年,缇拉丝都工作了。你想和她笑脸相迎,她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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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若拉这么说,维特莫名感伤。两年前雄心壮志说要怎样怎样的好好养娜塔莎,让她一定要过活的比自己童年好的多。可现在,自己才刚刚过三十,娜塔莎却眨眼就从胎儿来到了青春叛逆期。之前在心里打了了无数遍草稿的的快乐童年,却是完全没能给到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下子被欧若拉点中要害,就算是扑克脸的硬汉维特,也是垂下了眼帘掩饰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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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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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不说这些了。我给你烧晚饭吧,冰箱里恰好有速食猪排,就做炸猪排饭好了。你也去休息会儿,给我二十分钟,然后再来餐厅吧。”

他向欧若拉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分明是想独自一人安静会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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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碰了维特的伤疤,欧若拉不敢说话,静悄悄的也就带了厨房门出去了。这时的客厅相当的安静,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听了一会儿周围,能听到厨房里传来溅油的声音,之后她如释重负一般的,瘫坐到了地毯上。

弯腰的日子久了,一下子直起来反而觉得很不适应,甚至还提心吊胆。就算维特发自内心的说了他们俩可以像朋友一样的坦诚相待,心直口快的真说了些朋友之间可以聊的话,维特神色如常,她自己却把自己吓的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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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丝这孩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呢?我,卡佳,还有维特都为她而失态不已。好在维特是欧若拉,有欧若拉本质的善良……」

她之前头脑一热,为了缇拉丝而对维特的行为加以指责。本来在说出口之后她害怕的要死,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是,维特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因她的批评而认错了。种种细节表明,维特真的不是在戏耍她,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提防别人是一件很累的事,特别是提防一个她完全不能反抗的人。第一瞬间维特向她示好的时候,她那时还在被`淫毒折磨,除了高·潮以外几乎什么都想不了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吓得分出了心神去看维特的表情,去揣摩他的真正想法。直到刚刚,看到维特因为被她刺到内心的伤处而难过,她终于是可以放下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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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下来后,她向后瘫倒,吊灯夺目的光线刺进了她眼中,刺到了她心底。邪魔最害怕光线了,她这样想到。于是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跑到门口,关掉了大灯的开关。骤然离去的光亮让她感觉像击退了大敌一样,庆幸不已。

“啊…”

轻松没持续多久,回沙发的路上才走到一半,蚀人的光线就卷土重来。像是一记耳光一样的打在毫无防备的欧若拉的脸上,让她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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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欧若拉阿姨?”

站在二楼的吊灯开关处的罪魁祸首——缇拉丝无辜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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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一只大蟑螂……”

欧若拉闪烁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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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蟑螂!?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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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躲进沙发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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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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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因为欧若拉的一个无心的谎言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包括欧若拉在内的一家人都拿起了杀虫剂,将其喷洒在了一楼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厨房。忙了整整有二十分钟,才结束这场浩浩荡荡的灭虫战争。在那之后,欧若拉和卡佳回了他们的卧室,欧若拉则在维特的暗示下,拉着缇拉丝在客厅一起用晚餐,顺便和她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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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缇拉丝的常识中,舞厅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社交的,再正常无比的场所。他班里的同龄人一大半都去过,他自己也去过,还因此而结识了一个位他心动不已的女生。而欧若拉却告诉她,舞厅是个龌龊地,其间充斥着幸交易,暴`力,毒`品等各类犯罪,是良人,特别是年轻人决不能染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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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虽然现在是我国的领土,可在其上居住的,还是编号者居多。在成为我国的领土前,这个国家就黑帮林立,现在就更多了。幸好最近由于共和国卫队的缘故,整个叶卡捷琳堡戒严了。黑势力都纷纷收敛,不然你们今天就危险了。”

缇拉丝告诉欧若拉,她之所以去舞厅,是想帮有社交恐惧症的同学克服心理障碍。理论上这种做法倒没什么错误,但由于她常识的缺乏,险些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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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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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丝低头忏悔,欧若拉顺势揉了揉缇拉丝像她一样的,柔软乌黑的长发。安慰道: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看上去也有所振作吗?这说明你的善意得到了值得的回报,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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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差点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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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种事并没有发生啊,相反,你完全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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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的温声细语让缇拉丝联想到了她的养母,弗塔根夫人。小时候他时而淘气,总会犯些错误。弗塔根夫人从不责罚他,也一直是像欧若拉阿姨这样,温声细语的指出他的错误,教他如何改正。一时间她眼眶湿润了,自弗塔根夫人病倒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的教导他了。时隔多年,她再次感受到了童年时难忘的温暖。

“欧若拉阿姨……”

她叫的很轻,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了欧若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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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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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下上半身,她倒在了欧若拉大腿上,真正像个撒娇的女儿一样,抱紧了欧若拉的腰肢。

“我能叫您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