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费久宁斯基意味着什么

“讲真?”

原本欧若拉一脸的不高兴,听了沙娜这么一说,瞬间把那些情绪全部抹去,有些狗腿的抓住了沙娜的衣袖,找她确认道。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沙娜用了各种方法逼迫她苦练杀敌的记忆,整的她苦不堪言。今天沙娜竟然提出不难为她训练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我向来不开玩笑。”

沙娜耸肩,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你还是没法适应鲜血横飞的战场,不是合格的战士。之前是队里缺人手,一定要你出一份力。现在优秀装甲兵多了,也就不需要再难为你了。为那些不能作战的人而战,本来就是我们共和国卫队的宗旨。”

一ONE瞒着欧若拉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沙娜不打算让欧若拉知道她自己在和一ONE交往的事。

.

欧若拉的气上头的快,去的也快。本来因为中午和刚刚被砸的事有些埋怨沙娜,现在对方认错的那么诚恳,她还有什么理由不高兴?但表现的太高兴也不合适,那岂不是显得她不仅没有革命积极性,还很反动?她相信沙娜,还有一ONE都察觉到了她的消极怠工,可是,她不能破罐子破摔的承认啊。

“我,努力过了的……”

她略微扬起嘴角,沉下了眉,装作苦笑。

.

“嗯,我知道,没关系的。大部分女人都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俄国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沦落到了要靠女人和孩子来和侵略者做斗争的境地,实在可悲。但现在情况好转起来了,男人们已经能干他们该干的事了。”

在沙娜的印象里,欧若拉一向没什么心机(确实没掩饰过什么)。所以在得到了欧若拉面部表情信息后,她也没深究,就表面信息解读,判断欧若拉确实还在俄国这条线上。寒暄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后,她提起了下午宴会上的事。欧若拉是她的家人,她不能看她接着没心没肺下去。那不利于在她在恶劣环境下的生存。

.

“我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胆子有今天这么肥的?就一点也不怕被找麻烦?虽然费久宁斯基的确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但他的脑残粉肯定是人啊。也亏得是我疼你,后来给你打了圆场说你痛经。否则,你让人惦记上,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哦。”

正前·戏做足,确认欧若拉没中午那么敏感后,她进入了正题。

.

“脑残粉?费久宁斯基还有这排场么?他又不是流量明星。”

.

“你以为他是军人,实际上他就是明星,有公关队队,水军,脑残粉的明星。虽然他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军人,不苟言笑专心于作战。可他的领导,政府和军队的可不这么想。我们(指圣彼得堡势力)把费久宁斯基应用于宣传领域,增强全俄国人民的民族凝聚力和抗德决心,得到了良好的效果。”

环叶卡捷琳堡卫星区卫星区远离大的复国军的根据地,所以甚少有复国军的信息传进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欧若拉根本不知道费久宁斯基这么个人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也不清楚费久宁斯基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为了能让消息闭塞的欧若拉对费久宁斯基有初步的了解,对费久宁斯基了解到他出生的时候是头先出来还是脚先出来的沙娜给她做了些科普。

“给你说个冷笑话,德国在占领俄国之初那会儿,并不把这种宣传当回事,看到报道说‘俄国有一名将,一人就可敌德国一个整编师。’自然觉得倍受侮辱,因为他们攻下莫斯科那阵,不算承担运输任务的海军,和没参与战斗的,后续赶到的部队,通共才用了四个师而已。攻下莫斯科的德国四个师一共才八万人而已,费久宁斯基是何许人?他凭什么能敌上德国的师?于是,起初他们在媒体上否认了这种说法,宣称什么费久宁斯基就是个上等兵,俄国一个十万人的方面军作战能力只相当于德国的一个五千人的旅,并派出团级的作战单位独立进攻每一处有可能是费久宁斯基所在的,人数在小到一个营大到一整个师的复国军。你猜猜结果怎样?”

.

“一举歼灭?”

俄国和德国战斗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八年前整个俄国有二十个师三十万人,却被只有四万人的德国四个师摧枯拉朽般的击溃,任何一个阵地在德国发动进攻后都无法坚守二十四小时。德国所自称的一个旅战斗力就相当于德军十万人,不算吹牛。

.

“以多打少,惨胜;以少打多,大败亏输。”

.

“……”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欧若拉的意料,但她没有张口就问为什么。维特让她学习过不少兵书,她想通过已有的知识来分析这个案例,在沉思了一段时间后,她隐隐觉得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知耻而后勇?”

.

“是的,你猜对了。”

欧若拉想的很对,沙娜为她打了个响指:

“德国初始的宣传大大提升了我们复国军的士气,他们不再向初始时那样常规作战,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投降。他们抱着哪怕没有胜利的希望,也要一命换一命,决不投降的信念作战。为了应对炮火打不着的坦克,他们将自己藏在洞穴里,身上缠着炸药包。如果德国的坦克靠近,他们就突然跳出,抱住坦克然后引爆炸药。第一个月里,德国伤亡了五万人,而我们复国军部队的损失,差不多也就是五至十万,战损已大抵相当了。”

.

“那后来呢?”

沙娜几次强调了开始,让欧若拉知道了这日后必有转折,但她不看报纸(也没得看),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

“后来啊……”

回忆起那段历史,沙娜戚戚然。身为为大部分复国军提供资助的圣彼得堡家的当家,她从纸张上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的俄国人倒在德国的铁蹄下。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圣彼得堡每天都要输出近千万价值的军需品。可在那年的年末,圣彼得堡每天甚至派不出十万卢布来,并非被榨干,而只是没有需求了而已。数十个师,近百万人,不到半年,只剩下一个只剩下不到千人的队伍还能和他们保持联络。她不知道各家其他的财阀们看到自己的开销与日俱减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有一丝对爱国将士的惨烈牺牲的同情。至少她自己,是难过的不能自已的。

“后来,德国改变了策略。一方面,在宣传上不再污蔑复国军,反而开始吹捧复国军的战斗力,吹捧费久宁斯基,并以更小的部队骚扰,而不是强攻复国军阵地。结果复国军自然能多次击溃德军的进攻。这种战术在精神上麻痹了复国军;而另一方面,德国国内的军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支援来。莫斯科沦陷后第三个月,俄国境内多出了五十个师的德国军队番号,由“集团军”代替“师”来接管战区的战局。此消彼长的结果,现在你也看到了。”

.

“……这算什么,骄兵必败?”

.

“不,我是在告诉你,费久宁斯基粉丝的影响力有多大。大到举世无双的德意志帝国,都要被迫承认‘英雄费久宁斯基’这个虚名。”

.

“这……”

沙娜向她道出的信息实在具有爆炸性。和当时风头正盛的德国政府比起来,“她”一个个体,实在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了。连德国都客客气气的管费久宁斯基叫“英雄费久宁斯基”,她这样的小人物和费久宁斯基作对,的确可笑。

“我,是不是应该去和费久宁斯基道个歉?”

想到其中利害后,欧若拉认怂了。当时她觉得费久宁斯基只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不久后的死人而已。是她天真了,这尊大神哪怕丧了家,给埋进棺材里,钉上了棺盖,也仍然不是现在的她能得罪的角色。

.

“不用了。你可能激怒的是费久宁斯基的粉丝,费久宁斯基和费久宁斯基的弟子是不会在意的。那两个没名字的队长我虽然跟他们打了招呼,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外传,这点你要注意。费久宁斯基没有家庭,你是她爱过的女人的孩子,所以他极有可能提出收你做养女之类的要求。你会答应吗?”

.

“……”

“说真话吗?”

欧若拉知道从客观角度来说,费久宁斯基没有做错什么。他没有向她的母亲表白,更没有承诺任何东西,于理来说,斯维特兰娜的悲剧和他不沾一点关系。可欧若拉是当事人,她不可能客观。她有充足的理由讨厌费久宁斯基,如果费久宁斯基不识相,还恬不知耻的想收她做养女,她会恨不得打他一拳。

.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欧若拉的脸上瞬间凝出霜来,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忍忍吧,男人是自以为是的。他虽然不知道你会不喜欢他,但好在他起码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他不会待你不好,虽然……他越是关心,你可能就越是烦他。”

.

“你也知道的,沙娜。我怎么可能对费久宁斯基不心有芥蒂呢?你能不能提醒下他,让他有点自知之明?”

放一个月前,这事忍忍也就算了,也许欧若拉会从实际利益得失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会计算到做费久宁斯基的养女能给她带来足够多的好处。可人本来就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的,一个月以来的变故让她对自己身份的提高有了些明确的认知,她开始觉得自己是有资本耍性子的了。就算沙娜把费久宁斯基说的天花乱坠,在她的固有印象里,费久宁斯基依旧算不上什么人物,她实在不想委屈自己。

.

“他有自知之明了也没用。他和你母亲之间的关系,恐怕现在已经流传开来了。你会成为他养女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八成已经成了他的粉丝间公认的既成事实了。如果我和费久宁斯基谈妥,他不收你做养女,那他的粉丝就会觉得奇怪,就很可能发掘到中午你甩他脸的事。这对你不利。”

.

“民意的绑架么……”

.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

“那看来只能让他知难而退了……”

.

欧若拉咬着牙齿这么说,沙娜侧目,看到欧若拉的严肃后,她揣摩一阵惊道

“你想暴露王室的身份?”

.

“是啊。欧若拉公主……沙皇的姐姐。我有这层身份在,再给他费久宁斯基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再提认我做女儿了吧。”

.

“你疯了吗?这么响亮的名号是藏不住。的确,费久宁斯基会因此而作罢,但代价你想过了吗?不出几天,全共和国卫队上下,包括外围成员都会知道共和国卫队里有个俄国皇室。现在的皇室就你,我,你那个妹妹瓦列莉娅存在。德国的情报人员随便听一下,就会知道是你了。你打算以后就永远住在共和国卫队里了吗?”

.

被沙娜用严厉的语气指出问题,欧若拉犹豫。她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是问题。西西伯利亚情报部是维特负责的,他决定了什么情报会被转交给总督和军部。暴露身份这种事,其实完全是没有影响的。但这种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若她一意孤行这么公开了,却没有招致任何的调查,绝对会让沙娜这样精明的人起疑心的。

“我……”

.

“罢了。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费久宁斯基,我私下里帮你和费久宁斯基说这事吧。费久宁斯基和费久宁斯基的弟子是懂利害的人,不会乱说出去的。”

欧若拉的态度十分坚决。沙娜想:人的妥协是会有底线的,这很正常。斯维特兰娜是欧若拉的底线,死者为大,费久宁斯基想要亲近她就势必会伤到她对亡母的感情,也合乎情理。她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指责欧若拉,作为家人,她应该帮她解忧才是。

.

“真的吗!?那太好了!”

.

“别急着高兴,听我说。”

沙娜愿意这么帮她,欧若拉自然很开心,但沙娜又给了打了一针,让她别高兴的太早。

“你若真心不想和费久宁斯基做表面父女,这么做虽能堵费久宁斯基和费久宁斯基的弟子的口,可他的粉丝们还是会有疑虑的。最坏的情况是他们会恶意揣测你,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和费久宁斯基拗的。”

.

沙娜情真意切,说的也有理有据。欧若拉的理智告诉自己当然应该表面和费久宁斯基维持笑脸,可情绪又在闹别扭抵死不从。理智像妈妈一样的在心里哄闹别扭的情绪,但收效甚微。她一手支着脸,一直在做内心的斗争。直到留梨拎着盒饭回来了,她也没在心底说出个两边都满意的结果来。

沙娜乐于看见欧若拉的犹豫,这说明她并非是个任性的女孩。她让欧若拉三思而后行,不必急于作出结论,她至少有两三天的时间能用于考虑。晚餐后沙娜说要带费久宁斯基去看共和国卫队的夜训,欧若拉自然不会去。于是沙娜交代一番琐事后也就离开了,剩下留梨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欧若拉,好像能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