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度

“萨沙……留梨……萨沙……留梨……”

在留梨回到房间前,欧若拉一直就摊开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低声交替重复着爱人们的名字。在听到留梨的动静后,她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把脸埋了下去,完全不敢和留梨对视,很是惧怕的样子。

“留梨……维特告诉我,如果我不保护萨沙的话,萨沙很有可能会被德皇处死……”

是自己主动提出要放弃萨沙,让留梨来接盘的。留梨下了那么大决心,决定要舍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和自己流亡海外。现在维特不让自己走,让她最为难的,便是要置留梨和萨沙,分别于何地的问题。

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被卷入阿莱克修斯的漩涡中的。如果自己早就知道阿莱克修斯是什么人,在谋划些什么,那自己就算再馋人家身子,也定会避他如蛇蝎。可留梨,留梨是在知情一切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选择伴自己同行的。

现在要对她说,对不起,我还是放不下萨沙,你们对我来说是同样重要的人——吗?

欧若拉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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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尽管自己心底对阿莱克修斯的存在感到有一点生气,但留梨还是使劲把欧若拉的脸和手腕掰分开,把她摁在地上在她并非不情愿的情况下强吻了她。这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欧若拉那么为难了,从她的心理医生朋友那里,她学到了让欧若拉宽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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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害怕对不起我。”

吻到自己舌头发酸,留梨才慢慢松开欧若拉,舔舔嘴唇上残留的欧若拉的津液,眼里尽是温柔,

“我完全可以接受,你还喜欢那个波兰小鬼。”

欧若拉缺乏主见、优柔寡断这种事,她早就向留梨承认过了。所以比起美丽的女性,她才会更喜欢有担当的男性一些。虽然留梨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想要面无表情的跟欧若拉说“我无所谓的,你看着办就好了”。可她毕竟已青春不再,为了之后的一辈子着想,她必须代替对她既信任又依赖的欧若拉,正确的做出抉择,

“放心,你不用共情我的感受的。我早已经过了那种期待少男少女纯纯恋爱的年纪。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放手他的。我知道,我也理解。爱本该是自私的,但如果代价是让你郁郁寡欢半辈子,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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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沙面前,欧若拉时不时也能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好像她真的比他成熟多少一样。但现在在留梨,在知道了自己前世一切的留梨面前,她局促的像是打破邻居家玻璃的小男孩,正惶恐的等待着已经去邻居家赔礼道歉了半个多小时,马上就要回来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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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被你在意的,是那个波兰小鬼头。他心智年龄大概比你还小,你至少还期待着的是婚姻。但他,可在英雄佳人的年纪呢。我不介意他分享你,但我介意他独享你——他不配。”

自己对欧若拉的占有欲,并没有那么强烈。自己愿意舍弃父母,朋友,身份,伴欧若拉逃亡美洲,并非是出于冲动的爱,而是深思熟虑后理智的选择。她不是欧若拉的负担,也不该成为欧若拉的负担。她不能像寻常女孩那样,对欧若拉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恰恰相反,她应该担当起欧若拉的灯塔的职责来——由她来做决定。

“我知道,那个波兰小鬼正在牢里头自闭着呢。你只要用爱去感化他,不愁他不对你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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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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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要他去跟德皇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造反,是为了他的私生女报仇?你猜德皇会不会因此而宽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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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皇对阿莱克修斯并无半分情谊,即便他是玛莲的孩子也一样。这一点,在十年前毕苏斯基家被灭门时,就已经体现了。欧若拉自己都很清楚,如果她不能说服阿莱克修斯加入维特的计划,换取维特给他一ONE的身份打掩护的话……

德皇会处死萨沙的。

要让萨沙逞着小男孩的硬气站着死,还是要他卧在她——他不贞的爱人的荫蔽下忍辱负重,抉择应该怎么做,谁都明白。

但如果没有留梨的鼓舞,欧若拉可能需要浪费上更多的时间,去硬对自己内心道德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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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要是想不开怎么办……在这种时候,竟然只有一个跟别的女人跑了的我,可怜他,回来救他。要是他受不了这种刺激,觉得还不如人生重来算了,我可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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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鬼没那么神经质。在有家,有你,有富足的生活的情况下,他毅然决定要起兵反抗德意志帝国,恐怕不能用意气用事来揣测他的心思——如果他不是预谋了很多年的话,就算忽然得到超凡的力量,他也断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出这么多事来。”

留梨很不看好阿莱克修斯对待感情、婚姻的态度,但对于俄罗斯的英雄“一ONE”,她就算不崇拜,也不能不去钦佩。他比十年来欧洲大陆上所有想要反抗德意志帝国的英雄豪杰们,都要出彩。

“你可不是让他苟且偷生——而是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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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切一切的道理呢。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她只是无法接受,需要一个人来帮她一起面对现实而已。

“命运总是替我做好的所有的抉择。看上去是两条路在我面前,但其实那总有一条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死胡同,另一条则也遍布荆棘和毒蛇。我真的好不甘心啊,这种被肆意愚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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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很抱歉。但往后五十年,不管怎样的歧途,我都会领着你,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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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言语,眼泪,都不足以用来表达感动。只有把最温暖的掌心和最柔软的胸膛,黏在留梨的肌肤上时,血管才能把她的爱意,传达进留梨的身体。没有什么能破坏最炽热的爱,除了冰冷的现实。再感动,再不舍,再沸腾的心,也终究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温,趋于平静。

还有一个同样会说漂亮的情话,能用爱把她溺在热汤中的男人,正孤苦伶仃的,面对着冰冷的铁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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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梨,萨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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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

帮欧若拉把胸膛染血的旧衣裳换下后,不容置疑的,留梨抓紧欧若拉的手说道,

“我可不想你被他花言巧语的小伎俩给骗了,现在你是他的救赎,可不要太迁就他,被他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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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红晕窜上欧若拉的双颊。不贞的自己,要带着自己的女情夫,去见那被她戴了绿帽的老实人未婚夫。只有欧洲宫廷的荡fu们才会做这种yin乱之事,现在,她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了。虽然她其实很早就在偷偷背着阿莱克修斯养小三小四了,但那时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干的坏事。

现在,这件坏事,要被公之于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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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要这样吗……”

欧若拉央求,

“我脸皮薄。你们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把一切都心知肚明了,我会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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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两个上过你的人和你共处一室吗?”

留梨坏笑,捏起欧若拉的下巴,轻佻的说道,

“不久之前,这一张桌子上,可是围着了三个上过你的人。而且,我们四个人里,可只有你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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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激疗法效果拔群,欧若拉回忆起来自己的确是向留梨,阿芙罗拉,维多利亚三个女人求过欢的,而且还被她们玩的不能自已过。过度的羞耻感不再满足于烧她的脸颊,而干脆直接把她的脑子给烧宕机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这般高级炼狱体验,当欧若拉再重启时,果然是不把要和留梨萨沙同处的低端修罗场,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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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亲爱的,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们,出发吧。”